急行軍一天多少里,才配叫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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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今中外的戰場上,衡量一支軍隊戰鬥力的重要標誌,就是「急行軍」的能力。確切說,軍隊能不能打,夠不夠精銳,先要看「能不能跑」。這個道理,早在中國春秋戰國時,就早已深入人心。比如輔佐齊桓公成就霸業的春秋名臣管仲就認為,軍隊要打勝仗,就得「進退若雷電,而無所疑匱,一氣專定」。
但不管是進是退,首先就得能跑。所以管仲軍事理念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教其足以進退度」。
同樣完成春秋霸業的吳王闔閭,也是花了七年時間打造一支五百人的精兵。這支曾創下長途奔襲滅楚奇蹟,貢獻「如火如荼」成語的部隊,也能做到「奉甲執兵奔三百里而舍焉」。這種能全副武裝跑三百里才宿營的軍隊,打起仗來誰能擋得住?
當然,說到古代軍隊中「誰能跑」。戰國軍神吳起親手締造的「魏武卒」,更是豎起了一個標竿:想要成為「魏武卒」中的一員?就必須要全副武裝背著強弓刀矛,做到從天明到中午跑夠百里。想要能打?就得先能跑!
而如果對照中國古代軍隊裝備的演變史的話,就知「魏武卒」這個「奔跑距離」,到底有多難。隨著古代兵器裝備的演進,士兵的盔甲負重也越來越高。比如在宋朝,一個全副武裝的精銳宋軍,僅盔甲就重達五十斤以上。明初一個士兵,連盔甲帶武器糧食加起來,負重也多達八十八斤。後來隨著棉甲等裝備的普及,士兵們也「減負」,鴉片戰爭前一名披甲的士兵,盔甲重量也減到了24斤。但即使如此,「負重跑」的壓力,也是相當大。
所以,比起那些精銳部隊在古代戰爭史上「狂奔」的奇蹟來,古代大部隊每天「高標準」的行軍距離,往往是在三十里左右。能做到這標準的,就可以算虎師。
而且,一支軍隊能不能跑,當然不止要看選兵,更需要有嚴格的訓練條令。比如北宋的禁軍。軍人出身的宋太祖趙匡胤,不但以嚴格標準進行全國海選,組成二十萬人規模的禁軍。訓練更是抓得緊:領著高工資的禁軍士兵,每天都要「早教習閱,無得翻休」。等於天天都要嚴格訓練。重要的一條訓練項目,就是「練跑」。
在「練跑」這事兒上,趙匡胤也是獨出心裁,不止是日常要練,領工資的時候也要練。每到發工資(當時工資主要是糧食錢財)的時候,假如你軍營在城東邊,發工資就要在城西邊,要跑步穿過整座城市領工資,然後再跑步扛回來。等於是每月都要扛著一百八十斤錢糧來個「急行軍」。不會跑?這個月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如此練法,效果也極好。比如宋太宗年間,宋遼戰爭爆發,兵鋒直指燕雲十六州的宋軍,從鎮州出發直撲幽州,十天狂奔了五百里,且沒顧上休息就與遼軍交戰,又把遼軍打了個稀里嘩啦。所以強大素質,也叫遼國一度嚇破了膽。如果不是接下來「軍事愛好者」宋太宗一頓作死瞎指揮,這叫北宋歷代皇帝悵恨了一個半世紀的幽雲十六州,原本應順風順水拿下。
而比起宋太祖的「領工資刺激法」,明代大英雄戚繼光,在「練跑」這事兒上更理性:「領工資」只能刺激一時,長期積累才是王道。以戚繼光的話說,跑步這事兒要循序漸進,「凡平時各兵須學趨跑,一氣跑得一里,不氣喘才好,如古人裹足以沙,漸漸加之,臨敵去沙,自然輕便」。到了實戰戰場上,這支多次「零傷亡」痛打倭寇韃靼的戚家軍,也一次次上演過「狂奔」奇蹟。、最典型的,就是嘉靖四十年的「台州花街大戰」。是年四月二十五日,連續奔襲作戰的戚繼光,得知了大股倭寇正偷襲台州的消息。他當機立斷,不顧部隊已斷糧的困境,硬是帶著部隊兩天空腹奔跑了七十里,成功在花街堵住了倭寇。而後這支飢腸轆轆的部隊,連飯都顧不得吃,就投入到殘酷血戰裡,終於以傷亡三人的代價,將這支數千規模的倭寇斬殺殆盡,救出被擄百姓五千多人。看過這給力場面就知道,「能跑」的部隊,有多英雄!
當然,如前文所說,一支部隊的急行軍能力,是建立在嚴格的紀律與訓練上。所以很多時候,部隊「能不能跑」,也是一個王朝興衰的鏡子。比如曾經很能跑的宋軍,到了北宋末年時,就特別不能跑。連每個月「奔跑領工資」這事兒,都常僱人「替跑」。可領工資的時候能替,打仗的時候可沒人替。多年文恬武嬉,宋軍「兵不成形,戰全無紀律」。特別是在黃河邊的大戰裡,數千宋軍見了金軍就跑,卻是跑都跑不贏,被人家一口氣全趕進了黃河裡。而肆意追殺的金軍,傷亡才不過三人。在多少古代王朝的亡國畫面裡,「軍隊不能跑」「跑不過」這事兒,也是常常做了生動的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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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溫的「謀臣」悲劇:一廂情願想做帝王師|知史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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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謀文化的早熟和發達,是中國一個特有的現象。在這種文化的催生下,中國人特別崇拜智慧人物。而在智慧人物的系列中,有兩大偶像,一個是三國時期的諸葛亮,另一個就是元明之際的劉伯溫。歷代人們給這兩位附會了很多神異的傳說,傳說中,他們不僅神機妙算,而且還能呼風喚雨。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批評神化諸葛亮的《三國演義》時說,孔明先生被描寫得不大像一個正常人了,「多智而近妖」,而劉伯溫也被後世的許多傳說扭曲得厲害,即使不「近妖」,也是「多智而近怪」。
歷史上真實的劉伯溫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神異傳說之外的劉伯溫
劉基,字伯溫。元武宗至大四年(1311年)生,他的家鄉青田縣南田山武陽村(今屬浙江文成),按元朝當時的行政區劃,屬於江浙行省的處州路。
江浙地區向為人文淵藪,劉伯溫的家鄉武陽村雖然是個偏僻的小山村,距青田縣城有150多里之遙,但讀書的風氣不衰。劉基的曾祖還曾在宋朝為官,傳到劉基父親這一代,雖非顯第,但無疑是一個中國傳統農村典型的小門小戶的讀書家庭。在這種背景下,劉伯溫從小受到了良好的儒家傳統教育。《明史》上說,劉伯溫「幼穎異」,特別聰明,他的老師即對其父親說,劉伯溫不是池中物,長大後必然光宗耀祖。《明史》還記載,「基博通經史,於書無不窺,尤精象緯之學」。所謂象緯之學,就是通過觀察天象和占卜來預測人事的一套神秘的學問。在科學不發達的古代,這種學問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如果輔之於縝密的思維和明晰的判斷,其所謂預測往往也有應驗的時候,這就更給這門學問披上了奇異的面紗。
《明史》的這兩點記載非常重要,因為它基本勾畫出了劉伯溫的兩條人生軌跡:一個是深受傳統儒家教育,作為「儒者」的劉伯溫;一個是搖鵝毛扇,作為「謀臣」的劉伯溫。兩者不可偏廢,毋寧說前者還更為重要,但可惜經過野史和民間的渲染,也許還包括劉伯溫後人有意無意的「改造」,作為「謀臣」的劉伯溫「壓倒」了作為「儒者」的劉伯溫。於是乎,本來是一個不無悲劇色彩的傳統知識分子,在各種離奇怪誕的傳說中,成為一個滑稽多智的怪物,差不多等於是江湖術士之流了。
作為儒者的劉伯溫,照例要重走前輩讀書人循環往復的那條道路。至順四年(1333年),23歲的劉伯溫參加元王朝的科舉考試,考中進士。值得一提的是,按照元朝的制度,年滿25歲的成年男子才能應考,據當代學者楊訥考證,劉伯溫虛報年齡為26歲,終於矇混過關。不過,只要是憑真才實學,在舊時,這倒是讀書人的一段佳話。
元順帝至元二年(1336年),已中進士的劉伯溫正式踏入仕途,到江西瑞州路的高安縣任縣丞。所謂縣丞,就是縣令的屬官,官階還不夠「七品芝麻官」,屬於正八品,略相當於今日之副縣長。
官階低倒沒有什麼,按照元朝制度,名列第三甲的進士就只能授予正八品,一個有才華的年輕人,終究是抑制不住的,問題的關鍵在於,劉伯溫運氣差了一點,他此刻所置身的,完完全全是一個衰世。
作為一個少數民族政權,元王朝最大的問題就是迷信武力,不尚文治,故以馬上得天下,仍然「以馬上治之」,加上元朝對漢民族的猜忌,因此始終沒有建立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制度。到了元朝末代皇帝元順帝的時候,元王朝的統治機器更加遲鈍和衰朽。大凡衰世,都具備兩個重要表徵:其一就是吏治大壞,單靠一兩個志士仁人已無法改良,上層階級貪圖享樂,文恬武嬉,空前的社會危機迫在眉睫,他們卻有意無意視而不見,徬彿「清歌於漏舟之中,痛飲於焚屋之內」;其二,在草野中已經萌動著很多不安定的因素。元順帝當政時期,自然災害不斷,而吏治不良。
飽讀詩書,從書齋昂昂然走出的劉伯溫,儒家知識分子那種「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幾乎與生俱來,但他在江西做了五年的小官,最後只能抑鬱求退。按照史書的記載,他在江西,「政嚴而有惠愛,小民自以為得慈父」,想來頗有政績,但「豪右數欲陷之」,意思是地方上的豪強貴族處處和他作對,最後只好離去,於1340年回到家鄉。江西短暫的五年仕宦經歷,並未使劉伯溫對元政權完全失望,這之後,他又謀到了一個江浙儒學副提舉的官職,這是負責地方教育事務的一個崗位,僅比縣丞的正八品高一等,屬於從七品。志大才高的劉基對此當然也無法滿意,好歹幹到至正十二年(1352年),他辭職了。辭職的理由是身體不好,後人於此有所爭論,不過不論劉伯溫當時是否真在患病,他對元政權的灰心,卻是越來越明顯地表露了出來。這從他辭職後所著的那本名著《郁離子》中即可看出。
「儒者」與「謀臣」的悲劇
元至正十九年十一月,朱元璋的部隊攻佔了浙江處州(今浙江麗水),因為在故鄉的聲望,劉伯溫和另外三個當地著名知識分子—葉琛、宋濂、章溢,一起被朱的兵士送到應天(今南京)去見朱元璋。《明史》記載了這四人與朱元璋見面的場景:「太祖勞基等曰:『我為天下屈四先生,今天下紛紛,何時定乎?』」朱元璋表現出了禮賢下士的態度,向他們請教如何統一和安定天下,章溢回答說:「天道無常,惟德是輔,惟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耳。」意思是只要朱元璋保民安民,就能收拾人心,完成霸業。
劉伯溫從此開始了為朱元璋充當謀臣的人生新路。
作為深受儒家文化洗禮的劉伯溫,這麼快就倒向一個傳統觀念中的「亂臣賊子」,其中當然有多層因素的作用。史籍中流傳一個「西湖望雲」的故事,說劉伯溫早在投朱之前就發現金陵(即南京)有所謂「天子氣」,所以決心「輔之」。這無疑是無稽之談。劉伯溫之投效朱元璋,首先自然緣於對元政權的失望;其次,此時朱元璋的一些作為契合劉伯溫的期待—朱元璋部隊的軍紀相對較好,朱元璋本人比較能夠禮賢下士,朱元璋表現出了強烈的統一天下的願望,這些都是他區別於其他群雄,而對劉基這樣知識分子具備吸引力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兩點非常重要:一是朱元璋打出了民族牌,以驅除異族政權為號召;二是此時的朱元璋已經意識到,要想統一天下,一味的大破壞是不行的,還必須著手於建設,而要進行建設的工作,又必須依靠縉紳階層,儘可能維護他們的利益。
早在劉伯溫辭官隱居期間,他就在《郁離子》中說,要「稽考先王之典,商度救時之政,明法度,肄禮樂,以待王者之興」。而此時的朱元璋,頗有一些「明法度,肄禮樂」的氣象,他成為劉伯溫心目中正在興起的「王者」,不是一種很自然的事情嗎?
關於劉伯溫在朱元璋打天下過程中的作用,雖然不像傳說中那樣神奇,但他和其他知識分子一起,幫助朱元璋在亂世中恢復秩序,是值得歷史肯定的。
朱元璋統一天下,劉伯溫和其他開國功臣一樣得到了封賞,這似乎實現了他的人生抱負,但作為儒家知識分子,新朝的肇建又使劉伯溫自覺背負了一種新的使命,這就是「導君於正」,使新皇帝符合儒家的政治文化傳統。而就是在這方面,劉伯溫開始品嚐苦澀的滋味,因為在朱元璋這樣的雄主手下討生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劉伯溫入明後活了七年有半,在這不算長的時間裡,他先後幾次受封,又幾次被打發回鄉。從他第一次被斥退的經歷中,可以看出「伴君」確實是一件危險係數極高的工作。當時南京從夏天到秋天一直沒有下雨,求雨也沒有效果,劉伯溫藉機指出了三條弊政:一是陣亡將士的妻子數萬人都被迫住在「寡婦營」,不許外出;二是為營建工程的工人死亡,屍體暴露不收;三是敵方頭目既然已經歸誠投降,就不適宜充軍。古人認為天象由人事決定,劉伯溫借求雨的機會進諫,使朱元璋只好同意其請,可過了十來天仍未降雨,朱元璋立即作出了「劉基還鄉為民」的處罰。但劉伯溫被免職僅三個月,朱元璋又想起了他,令他火速從家鄉赴南京,恢復了其官職。而到了洪武四年(1371年),他在得到封爵之後,再一次被賜歸。
如果說第一次被貶,劉伯溫由於功名之心未滅還滿懷惆悵,那麼他後來的被放歸,則更像是一種自我放逐。這不僅因為明初同僚的傾軋十分激烈,不同派系之間的權力鬥爭已到白熱化的程度,更因為他對「聖意難測」有了更深的理解,對在雄主手下討生活充滿了憂懼,深知只有韜光養晦才是自我保全之道。
然而劉伯溫到底是讀書人,儘管他感覺面前這個曾經與自己共過患難的人越來越難以捉摸,但在反覆放歸、召還的過程中還是要戰戰兢兢地盡儒者的本分。他勸朱元璋,「霜雪之後,必有陽春,今國威已立,宜少濟以寬大」,要朱元璋保存臣子的體面,不應動輒羞辱,都是非常有針對性的;他又提醒朱元璋,對遁逃北漠的元朝大將王保保不能輕敵妄進,結果也被他不幸言中了—名將徐達在追擊王保保的一戰中,幾乎全軍覆沒。
憂讒畏譏的劉伯溫準備在家鄉終老,但善於占卜的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並不在自己手中。很快,他就出事了。又使天災進一步演變成人禍,中國大地,一時飢民、流民、盜匪四起。
死因成謎
隱居的劉伯溫,竭力洗盡鉛華,表現得像一個不識字的老農,也不和地方官吏來往。他知道,有一雙天眼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明史》上這樣繪聲繪色地描述他的謹慎:「還隱山中,惟飲酒弈棋,口不言功。邑令求見不得,微服為野人謁基。基方濯足,令從子引入茅舍,炊黍飯令。令告曰:『某青田知縣也。』基驚起,稱民謝去,終不復見。」家鄉的父母官因為始終見不到劉伯溫,所以換上便服求見,正在洗腳的劉伯溫對上門的客人當然不好拒絕,升火做飯以待客,但當縣令以實相告時,劉伯溫馬上變色,自稱小民,便立即退避。
如此小心的劉伯溫還是出事了。
在浙江福建交界處有一個叫談洋的地方,此地偏僻而險要,所以成為奸人躲藏之所,劉伯溫便派兒子劉漣入朝反映這一情況,建議在此設立一個機構負責巡查,但劉漣繞過了中書省(當時明王朝政府的中樞機構),直接向皇帝奏陳,引起了執政大臣的嫉恨,他們誣陷劉伯溫看中了談洋這塊地方,準備作身後之墓地,只是由於談洋的百姓不同意,所以才希望朝廷在那兒設立機構,以此驅逐百姓。中書省準備借此興起大獄,這時的劉伯溫雖然患病,但仍然不得不扶疾入朝,向皇帝和朝廷說個明白。
劉伯溫面對朱元璋,「惟引疚自責而已」,意思是什麼辯解的話都不說,只承認「我錯了我錯了」,朱元璋沒有再窮追下去。但不久,在一件小事上,朱元璋還是給了劉伯溫一個下馬威。朝廷祭奠孔子,儀式結束後,祭祀用的肉分給重臣算是一種榮譽。劉伯溫沒有參加祭奠儀式,卻接受了肉。朱元璋說:劉伯溫是學聖人之道的嘛,怎能不參加祭奠卻享受祭品?學禮學到哪裡去了?下令停發其一個月俸祿。是否接受祭品是小事,停發一個月俸祿也是小事,關鍵是皇帝行動中透露的信息是意味深長的:他就是想讓劉伯溫沒面子。由此可見最後一次入朝的劉伯溫,其處境之尷尬。
處境和心情都惡劣,劉伯溫的病情加重了,洪武七年,朱元璋知其病重,賜歸田裡,這一年的四月十六日,劉伯溫卒於家中。
劉伯溫的死因,歷來有三種不同的說法:一說被丞相胡惟庸毒死;二說朱元璋是毒死劉伯溫的主謀;三說是病死。其實從情理上思考,劉伯溫當時已經患病,而且又不是當權派,朱元璋和胡惟庸又何必要多此一舉?胡惟庸毒死了劉伯溫的傳聞之所以流行,完全是後來朱元璋為除掉胡惟庸,有意給其羅織了一條新罪名。但他沒有想到,後世同情劉伯溫遭遇的人,不以揪出胡惟庸為滿足,又懷疑到他自己頭上,這真是一種諷刺。
與劉伯溫的死因相比,朱元璋在劉伯溫死的前後表現出來的態度,更耐人尋味。
劉伯溫還在朝的時候,朱元璋的文集刻成,他賜給了李善長、胡惟庸、宋濂三人,卻偏偏沒有給劉伯溫,這反映出朱、劉君臣關係在劉伯溫死前,已比較冷淡。劉伯溫病重被賜歸,朱元璋頒發了一紙詔書,對二人君臣一場進行了一次總結,其中既責備劉伯溫當年不早早歸附,也稱揚其功績,最重要的,是表示自己當皇帝後,對劉伯溫的安排和處置都是符合「國之大體」的。對劉伯溫來說,得到這樣一份詔書,肯定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朱元璋和劉伯溫君臣二人,在身份認識上大概是有一些偏差的。劉伯溫雖被人們看成「謀臣」甚至「術士」,但他更自居為「儒者」,然而讓他沮喪的是,朱元璋也更多願意把他當成「謀臣」和「術士」。在一次誰是當今大儒的討論中,朱元璋就曾經輕蔑地說,像宋濂、劉伯溫這樣的人哪配稱「大儒」?
朱元璋為什麼不願意承認劉伯溫為「儒者」?原因很簡單,儒者都有「導君於正」的使命,真正的大儒,在傳統觀念中,應該是帝王師。做「帝王師」,這堪稱千百年來中國文人的最高理想,劉伯溫也不會例外。問題是,這種理想很多時候只是文人的一廂情願。自信心太強的雄主們是不承認有什麼「帝王師」的,否則那豈非意味著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比他更高明嗎?朱元璋是這樣,清朝的乾隆皇帝也是這樣。一個迂腐的讀書人尹嘉銓寫了篇文章,其中引用了《漢書·張良傳》中的一句話:「學此則為帝者師矣。」雖然他一再說明「不敢以此自居」,卻在一場文字獄中被乾隆抓住了把柄,乾隆憤憤地責問:「你要做帝王師,那把我往哪兒擺?」這就是雄主們從心底裡討厭帝王師的關鍵要害了。乾隆還有一句痛斥紀曉嵐時脫口而出的名言:「朕以汝文學尚優,故使領四庫書館,實不過倡優畜之,汝何敢妄談國事!」意思更為透徹,原來在帝王眼裡,所謂國事其實不過是他家事、是他一人之事,文人之流,哪怕是名義上的老師,都不過是他養著好玩罷了。至此,「帝王師」這頂紙糊的桂冠被乾隆輕蔑地吹了口氣便破碎了。
在現實的無情打擊下,劉伯溫的「儒者」、「帝王師」之夢最後破滅了沒有?不知道。我們清楚的是,他臨終前留下遺命,告誡子孫不得為官。
本文原載於《百家講壇》2009年第8期藍版,原題為「在雄主手下討生活不易——真實的劉伯溫與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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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核能電廠進入除役階段所面臨的考驗(2021/02/16 北海岸反核自救聯盟)
黑道綁標,這樣拆廠安全嗎?
去年八月,從新聞報導中得知,因除役工程引起黑道砍殺包商的事件,多年以來,也曾聽聞核電廠有各項標案工程進行時,各地核電廠一時間有如黑白兩道辦公室,以方便進行監視、圍堵執行工程標案業務。近年更有傳聞,為了除役工程,各方人馬時常相聚餐敘喬生意,酒杯乾到都快破了,因無法進一步得到證實,也只能聽聽就罷了。龐大的「核能發電後端營運基金」確實能引起各方垂涎覬覦,但是,核電除役工程事涉核能安全,若不能嚴格把關,恐造成嚴重核輻射事件,將後患無窮。無能為力的老百姓,只能期盼有較專業的廠商進場,平安的送核電廠最後一程。
拆廠是另一種專業,需要全新思惟與人才
自核電廠開始進入除役階段,除役專業及人力編組,隨著各階段的進程而有所變動,2020年初,個人陸陸續續收到來自台電內部,各單位相關人員種種的陳訴,就其中某些信息發出的軌跡判斷,也輾轉到了立法院諸公諸母的手上。但台電部分的回應與作為,竟只是呼嚨這些少不更事的立委,將因應例行工作人員的編補派任,說成除役拆廠專業人員的更動,如此牽強附會說成為了因應核電廠除役組織變動的決心,著實荒謬至極。於是在事隔將近一年,整件事情幾經立院諸公諸母的處理未獲改善之後,謹以此文對外揭露。
核一廠於108年7月16日正式除役,為三座核能電廠正式邁入除役的開端,然而台灣過去完全沒有核電廠除役的經驗,因此,整體社會正面臨著一個全新且未知的巨大挑戰。
核能電廠由發電營運階段轉為停機除役階段,其工作任務有極大差異,運轉發電階段的重點,是在確保維持發電與保證運轉時機組的安全;而停機除役階段則必須確保核電廠拆除時,受輻射汙染的設施能得到妥善的處理,不要發生核汙染擴散;同時,也須保障拆除工人的安全,拆除後核廢料得到處置,土地得以復原,環境可以修復,生態得以復育,地方可以重生。
核電廠除役與一般火力、水力等電廠最大的不同,在於拆廠過程中會有大量的核廢料產生,所以核電廠除役的首要任務,便是輻射特性調查與拆除作業的安全防護。為此,台電公司必須審慎規劃、建立專業嚴謹的量測方法、制定拆除程序與工法,針對拆除後的設備、混凝土、土地等物質進行量測,一一分類、進行安置。
台灣除役專業人才的困境
核一廠為台灣第一座除役中的核能電廠,而整個國家過去並無除役經驗可供參考,因此必須大量研讀國際除役相關技術文獻,甚至須派員至國外除役電廠實習訓練,向世界各國學習除役技術及經驗回饋、尋覓教材。
參酌國際除役經驗報告文獻中得知,從生產的運轉階段進入停機除役階段,人員的訓練、工作組織架構的再調整、重新學習新技術、擴大輻射防護組織編制、縮小發電商轉等相關措施,至關重要,整個工作重點已由核能發電轉至輻射安全拆除階段,但台電至今未見應有的作為,竟還呼嚨誤導立法委員。
除役開始時,最重要的量測輻射計畫叫做「輻射特性調查計畫」,該計畫顧名思義,就是訂立一套為了除役拆除工程進行輻射量測的計畫,台灣過去並無經驗,因此撰寫此計畫必須參考大量國際文獻,並理解核一廠周邊自然環境,方能達成。核一廠員工的平均年齡超過50歲,以台電國營事業的風氣,恐有一部分人是抱持著等退休的心態在做事,不太願意學習新的技術,況且還須具備外文的閱讀能力。這風氣可能不容易改善,但是面對除役工作最重要的組織內部,並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若不能做好輻射防護,那怎麼能保障民眾的安全?
除役期間最重要的內部工作環境如此蕭規曹隨,主事者消極應對、資深員工不願配合,甚至抵抗年輕主管的指令,整個電廠瀰漫著核工業沒有未來的言論,讓電廠內有心做事的底層主管與基層執行者,受到壓迫,看不到未來,士氣低彌,如何有動機和能力來進行除役工作?整體的工作進度恐將因此而延後,目前許多輻射防護與拆除分類相關技術及程序必須撰寫,屆時除役恐將無法照原定計畫25年完成!而終日文恬武嬉的主管與資深員工,反正剩沒幾年就退休了,若不深思電廠經驗傳承與除役人才培育,將來受到最嚴重影響的,就是人民的安全。
除役執行與除役安全,政府應嚴格督導
參酌國際除役經驗文件,除役要做好,物質輻射量測與分類安置計畫、人事組織架構調整、技術經驗學習交流,至今看不清台電應有的完整作為;後端處到底有沒有足夠的能力訓練、人力編制執行除役計畫?還是須由長久在核電廠掌管核能運轉的核發處承接?兩個單位的專業取向與能力落差為何?而這些能力對除役的影響是什麼?原能會亦應負起訪察查證、監督管制之責,一併對外說明。
台電公司對外宣稱,核一廠除役已拆除了兩座鐵塔,好像除役有順利推動,其實那兩座鐵塔根本不在輻射污染範圍,除役的重點在於拆卸機組,而非只是那些外圍的鐵塔而已。距離專業的除役工作,台灣還有很漫長的一段路要走!
〔NHK紀錄片]核電廠除役:來自全球核電廠的警告
https://youtu.be/Qw6vkH1AhqI
【後記】
要當個立委(議員麻共款),須要具備一定的能力與特質
此事輾轉在立法委員手中處理,經歷了將近一年時間的等待,並未獲改善,諸多陳請人與投訴者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最終還是要人民自己出手,當2020年1月13日第15任總統、副總統及第10屆立法委員選舉開票後,曾在自己的臉書寫下對於臺灣未來的祝福與擔憂,對於從政者的期待,現在看來是以失望收場,尤其是立法委員,沒有規劃與章法,四年任期,一晃蕩就過去了,除了少數幾位優秀立委的表現(非公督盟的名單),只能說不知道他們在立法院衝三小?
後來看到這一屆立法院教育文化委員會委員名單,無論是分區立委或不分區立委,真的驚訝到快說不出話來!其中有哪一位是長期關心核電核廢?或者在此領域中有其專業?更不用說了解台灣當前以及千萬世代將面臨的核廢問題?
附上2020年初,個人臉書摘要:
“..... 臺灣選舉,一部份還是停留在,只看藍綠,不問是非,以及大部份中共的因素,要當個立委(議員麻共款),須要具備一定的能力與特質。
希望,接下來的立法院,不再噴口水、灑麵粉、和稀泥!不是網紅的秀場轉播站!
不要成為政二代的練兵場!也不要做為演唱會的化妝間!
更不要淪為角色扮演的更衣室!以及中國共產黨的前進指揮所!
恭喜所有當選人與政黨,期待他們在未來,能認真、守本分,為人民、為國家,謀求最大的福祉。感恩所有長期以來,不時的看顧與愛護的長輩、鄉親、朋友們。祝福大家!祝福臺灣!繼續努力,走下去!....."
本文作者:郭慶霖 / 北海岸反核行動聯盟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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