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良師一甲子,永世難報養育恩
─悼亡母厚修女士
103.5.10. 馬英九
媽媽走了,走得平靜安詳。
她彌留之際,我趕到萬芳醫院加護病房,緊握著她微溫的手,這一雙把我養大的手,吻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聲的說:媽媽您好走,您的子女、媳婦、女婿、外孫都在您身邊送您,爸爸會在那邊迎接您,妳好好走,不要怕喔!我們結緣64年,來世再做母子,好不好?
我們接著用「生日快樂歌」的調子含淚輕聲合唱:「謝謝媽媽生我,謝謝媽媽養我,謝謝媽媽教育我,謝謝媽媽愛我」。媽媽闔上眼,告別了這個世界,享年94歲。
時間,是民國103年5月2日下午6點16分。
媽媽生長在湖南寧鄉一個書香世家。父母知書達禮,她幼受庭訓,從小聰慧善良,進小學前念過私塾,國學底子不錯,又寫得一筆娟秀灑脫的好字,有大家風範。媽媽小學畢業後,初中、高中念的都是長沙著名的周南女中與省立長沙女中。高中畢業前一年,「七七事變」爆發,日軍全面侵華,她親身經歷這一場艱苦慘烈的民族禦侮聖戰,自有刻骨銘心的感受,影響她的一生。
高中畢業後,她順利考上中央政治學校(政大前身)與金陵大學,她選擇前者。抗戰時期,政校從南京遷到風光明媚的重慶南溫泉,她也在此遇到法政系的同鄉馬鶴凌─我的父親。媽媽年輕時美麗而有氣質,會念書、字寫得好、又喜歡運動,在學生領袖兼運動健將的父親積極追求下,兩人很快就墜入情網。父親當時稱讚她是「真善美的化身」。
民國33年秋,抗戰進入尾聲,日軍準備反撲,重慶震動。蔣委員長號召「十萬青年十萬軍」,父親帶頭響應。當時媽媽至為不捨,但以國難當前,義無反顧,她在送別會上說了一句鼓勵父親參軍的話,令人動容,也讓我至今引以為榮:「歷史上成功的男人,都是從戰場上走過來的。」
父親加入青年軍不久,抗戰就勝利了。父母帶著大姊,回到湖南,二姊、三姊相繼在長沙出生。民國37、38年父母兩度來臺灣,媽媽當時曾在臺北一家餐廳當過會計。38年大陸局勢逆轉,父親應長輩與同學之邀,再回大陸西南作最後一搏,此行兇險不小,當時媽媽已懷了我,她憂心忡忡,仍然含淚送行。38年底大陸變色,父親倖免於難,並設法救出在湘潭老家已遭公審清算的奶奶,安排她與二姊、三姊在39年春來到香港。稍早,大腹便便的媽媽也帶著大姊從臺灣趕到香港與他們團聚,我就在那年7月出生於九龍。
當時父母都在九龍「荔園」遊樂場打工,媽媽當收費員,爸爸白天在家做饅頭,晚上到「荔園」去當茶房,奶奶在家照顧四個小孫子女,一家7口,每天只吃兩頓飯。6歲的大姊每天走路送飯給上班的媽媽,媽媽不時典當外婆送她的首飾來貼補家用,全家生活相當拮据辛苦,但在亂世中全家人能夠團聚,已經相當幸運。等了一年多,全家總算在民國40年10月來到臺灣,先借住在桃園,半年後搬到台北市萬華,在一個拼湊的大雜院住了11年,我的童年在此度過,小妹也在此出生。
媽媽天性善良勤儉,伺候老奶奶相當體貼,兩人在家事上分工合作,情同母女,碰到爸媽意見不和,奶奶還常站在媳婦這一邊。
我們家是典型的嚴父慈母,小孩自然比較親近媽媽。當媽媽調到石門水庫工作的時候,就把讀小二的我和小妹帶去。白天我們到龍潭的三坑國校借讀,下午回宿舍跟媽媽共進晚餐。民國47年的臺灣,既無電視、電腦,電影院也少,媽媽就利用晚間,教我讀《古文觀止》。數十年來,每次回憶當時媽媽燈下課子的溫馨畫面,就感動不已。這次媽媽在加護病房的初期,意識清楚。探病時,我背「桃花源記」給她聽,背對了,她點頭;背錯了,她搖頭。我們重溫了50多年前母子共享的快樂時光。現在媽媽走了,我不敢再碰「桃花源記」,深怕自己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媽媽賢淑多才,照料八口之家,五個幼兒。白天上班,晚上有時還要兼課、做飯,十分辛苦。爸爸好客,常邀朋友小聚,媽媽因此燒得一手好菜,很受歡迎。還有不少人專程來吃她拿手的紅燒辣羊肉。媽媽也會織毛衣、做衣服。家中有一台縫紉機,就是她貼補家用的利器。我們姊弟妹念小學、中學的制服,很多是媽媽親手做的。當年父母的薪水微薄,媽媽能燒菜、做衣服、織毛衣,節省了不少支出。我初中一年級暑假,參加童子軍露營,學會了做紅燒茄子。回家後做給媽媽吃,她看到13歲的兒子居然懂得做菜孝敬媽媽,開心極了!也因為媽媽會做菜,我的四個姊妹不但能做菜,還會做整桌酒席。
媽媽非常孝順父母,外公住在新店,媽媽那時幾乎每個周末都去陪他聊天吃飯。外公去世後, 媽媽即使膝蓋受傷,不良於行,也要上墳祭拜。外婆當年留在湖南沒有來臺,民國69年,政府尚未開放大陸探親,媽媽思母心切,自己不能赴大陸探親,只好要求旅居美國的大姊到長沙,探望30年不見的外婆和阿姨。大姊回臺灣,帶回外婆的思念和一件特殊的紀念品。外婆在民國72年過世, 她們母女從民國38年一別, 一生未再見面 !外婆送的紀念品, 媽媽一看就流淚,一直保存到現在。我們會把這件紀念品放在富德靈骨樓,永遠陪伴媽媽。
媽媽做人厚道,樂於助人。小時候我們跟奶奶上西園路天主堂,常常領回麵粉、包穀粉等外國救濟品。有一次我在大門口發現一位貧窮的老人在餿水桶中找東西吃,我立刻跑去告訴媽媽,她馬上裝一包香噴噴的包穀饅頭送給那位餓極的老人。看到老人感激的眼神,我很開心,也才懂為什麼「助人為快樂之本」。
媽媽是一個國家民族觀念很強的人。小時候,她講給我聽的床邊故事,不是俠盜羅賓漢或白雪公主,而是鑑湖女俠秋瑾與革命黨員徐錫麟從容就義的故事,她尤其喜歡講述高志航烈士在浙江筧橋機場擊落日機的英勇事蹟。這是最鮮活的民族精神教育,我畢生難忘。媽媽加入中國國民黨75年,這是她晚年最津津樂道的事。
媽媽一直有一個夢,希望有一天,她的子女考上聯考的狀元,那時記者就會來訪問她是如何教育子女,她一直在等這一天。等到民國59年小妹考上臺大外文系,不是狀元,以後家中無人再參加聯考了,媽媽才斷了念頭。沒想到我大學畢業那年,舉辦第一次預備軍官考試,有不少人落榜。我幸運考上第一志願海軍補給科,還是臺大這一科的第一名。有同學打電話來問我考上沒有。我不在家,媽媽接的電話,告訴同學我考上了,還開心的加了一句「還是個小狀元呢!」她的兒女狀元夢,總算勉強實現了!天下父母心,令人莞爾。
媽媽從我們小時,就教我們要勤儉、誠實、清廉、愛國;
要讀古文、讀英文、練毛筆字。病中跟我們筆談時,她還寫著:「你父親和我, 一生不貪財」。家中建立勤勞獎金制度,鼓勵做家事,養成子女勞動與儲蓄習慣。媽媽做事低調、謹言慎行,我從事公職30多年,她從不介入我的公務。她給我的只有支持,沒有困擾。父母都鼓勵我們實踐先祖父立安公「黃金非寶書為寶,萬事皆空善不空」的家訓,父親並手書「為善讀書不忘家訓,立身行道毋忝所生」對聯,掛在客廳時時提醒我們。我們在文山區住了40多年,媽媽留給左鄰右舍、市場攤商的印象,就是如此。
兩年多前, 當我們知道了媽媽有肺部淋巴瘤的時候, 我很感謝大姊提出、大家一致認同的作法---我們要給媽媽最後的日子有尊嚴、有品質的生活。今天,我們可以很驕傲的說, 我們做到了 !
進醫院的兩個星期前, 大姊還帶媽媽到台南後壁鄉去看國際蘭花展。只有最後的這三星期她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但她仍然非常幽默,和我們談以前的趣事。我們要她做一個蘭花手的姿勢,她會刻意用兩隻手來做,還上下搖動,逗得我們大樂,病房常有笑聲,完全沒有受苦的樣子。美青跟唯中探病的時候,安排元中從美國打電話唱歌給媽媽聽,媽媽還記得元中小時候的招牌歌「小小羊兒要回家」,指定要她唱。每次美青和我去探病,我一定會親親她,陪她聊一陣子,再跟她擊掌6次才告別。這段時間,四個姊妹輪流陪伴照顧媽媽,備極辛勞。醫生們都讚許媽媽是最合作的病人─親切而有教養。
媽媽走了,明天就是母親節,我們怎麼來過生平第一個沒有母親的母親節啊?
媽媽嫁到馬家70年,相夫持家,養兒育女,教忠教孝,含辛茹苦,她對馬家的貢獻太大了。她生前四代同堂,晚輩有38人,和樂上進,可謂福壽全歸。她留給我們兩件世上最寶貴的遺產─母愛與家教。所以,我們在她骨灰罈上刻的字是:
「厚德修身,一生忠黨愛國;
慈母良師,永世難報親恩。」
這是我們對媽媽最崇高的敬禮。媽媽,請您好走,永遠跟爸爸作伴。我們結緣64年,但願來生再續緣。
同時也有6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5萬的網紅胖虎,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新片 ◥【通靈之戰】找來7位老師幫我算命!同時發功!居然發生靈異事件【真實】 /胖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MzYE5J5ODU --~-- 以下的文字都是由胖虎本人心情終於好一點時親自所撰寫 所以有{文字發洩}+{字詞不順}非常正常!!! 昨天收到...
拜床母幾支香 在 朱學恒的阿宅萬事通事務所 Facebook 八卦
為了愛,孤軍奮鬥的咕咚羹
這間店一開始只是為了餵飽眾多大學生存在的,它鄰近淡江的男生宿舍,賣的是小火鍋,料多味美,滷肉飯還可以吃到飽,是附近大學生最划算的選擇,它也是養活了一個幸福小家庭的收入來源。
現在,這家店是為了照片上這個女孩兒鄭心雅而存在的。
因為,在2014年2月24日6點半,鄭老闆載著愛女心雅上班的路上,被一個毒蟲開著偷來的車撞飛十幾公尺,認真上班的心雅傷重昏迷不醒,這個家庭的命運從此改變。
原先愛笑,有著美術天分的心雅過了一年才醒來,但她隨時都需要人照顧,鄭老闆和妻子只能收掉咕咚羹,在家裡包水餃籌措醫藥費,以前吃過咕咚羹小火鍋的大學生們如果還住在附近,也會到處幫忙張貼水餃傳單,甚至自己買個好幾包到處分送,讓他們一家人能夠有支付龐大醫藥費和照顧費的收入。
但只賣手工包的冷凍水餃不足以支撐這麼龐大的費用,在眾多人的善心之下,這家店又開張了。 @咕咚羹2.0 重新開幕,因為忙不過來,少了小火鍋,只剩下家常的麵點。鄭老闆與老闆娘,天天都把車禍一年後才醒來的寶貝女兒帶在身邊,24小時的照料,為了讓女兒可以更舒服的躺著,一天需要來往家裡與店面四次,都靠著今年69歲的鄭老闆開著箱型車不斷來往。
困頓的環境和弄人的命運,沒有阻止咕咚羹與人分享的善良,他們經歷過差點撐不下去的意外和眾多人的幫助,更明白有時人們在逆境中缺少的只是一雙溫暖的手。
他們自己雖然不寬裕,但還是選擇伸出了那雙飽經風霜的手。
地址:新北市淡水區中山北路一段207巷37弄4號
電話:02 2626 6452
營業時間:星期一到五 1100-1400 1700-2030
領餐方式:跟老闆說要一份待用餐,就可以在控肉飯、塔香雞飯、咖哩飯、肉燥便當、牛肉麵,當中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便當。
當我們把眾多網友的善意送去咕咚羹,也看到了臥床的心雅。
心雅看到陌生人就笑了,然後用不清楚的聲音說『阿姨』,看來她的記憶是停留在出車禍的那一年,那一年還是25歲的她,在網路遊戲公司擔任美術設計,個性乖巧,不僅有空都在咕咚羹幫忙,還告訴父母,自己會更努力地扛起家計,希望可以讓父母早日退休。雖然歷經多年復健,但現在的她,除了右手與表情有反應,其餘時間只能在父母幫他在餐廳裡隔出的簡陋房間中臥床休息。
雖然已經微解封,也許多餐廳開始開放內用,但老闆娘面有難色地說,開放內用的規則繁瑣,為了要讓客人吃得安心,光消毒清潔、梅花座隔板、量體溫實名制,就會花掉一個人力,而每個月都身負龐大醫藥費的咕咚羹,實在無法再僱請一個人幫忙,還要考慮到女兒的抵抗力比較弱,所以至今依舊是使用外帶外送的方式。
講起店名的緣由,鄭老闆露出難得的驕傲,因為店名『咕咚羹』是自己在淡江就讀研究所的兒子所取,源自於歷史上民間火鍋,用食物投入沸水而發出「咕咚」的聲音而得名「古冬羹」。
咕咚羹2.0,十月又要搬家了,因為房東要將店面賣掉了,這次老闆想要搬到一個離家裡近一點的地方,一天往來家裡與店裡四次的鄭老闆希望可以用推輪椅的方式帶著女兒上班,如果附近的人們可以幫忙提供可能的租屋點,那就太好了。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找到新的店面,但鄭老闆還是努力的一天過著一天,大家可以追蹤 @咕咚羹2.0,鄭老闆的消息都會在上面更新。
鄭老闆,這筆三萬元的微薄贊助,不只是為了幫助那些需要援手的人們,也是為了支援你們的善良。雖然這個社會虧欠你們一個正義,但不能夠也虧欠你們善良啊!
另外,這次的待用餐費用要感謝王世堅議員捐出兩萬元,因為他不准我們在他選區或萬華找店家,他怕人誤會有甚麼別的意圖,所以我們就來淡水了。還有也要謝謝眾多網友的支持與熱情。
最後,在鄭心雅被毒蟲撞成昏迷之後,沒有任何賠償的這名毒蟲隨即交保;兩個月之後,他又在附近的山路上撞死了一名上山祭拜父親的男子謝啟源,謝啟源的母親在受訪時悲痛的說,「我一生都在救人、做善事,這種壞事怎會報應在我身上?」,謝啟源是家中獨子,也是家族中唯一的男丁,他的忌日跟父親的忌日就這麼成了傷心的同一天。
最後,破壞了兩個家庭美好未來的累犯陳世安僅判六年六個月定讞。他對這兩個家庭毫無任何的賠償。
這個社會虧欠了這兩個家庭一個正義,但我們卻束手無策。支援咕咚羹只是我們弱小無力的聲援而已。
拜床母幾支香 在 陳建仁 Chen Chien-Jen Facebook 八卦
接受《日本產業經濟新聞社》專訪
昨(26)天上午,我在總統府接受《日本產業經濟新聞社》專訪,針對近期臺灣處理武漢肺炎疫情的經驗、臺灣參與世界衛生組織(WHO)及對於國際防疫措施等表達我的看法,以下是完整的問答內容:
問:2003年SARS流行時,副總統是擔任衛生署長,採取果斷的措施,處理得非常好。請問您任衛生署長任期中經歷了哪些挑戰?那時臺灣還沒有加入WHO,請問有哪些困難?
副總統:2003年的時候,臺灣爆發了SARS疫情。當時SARS有一個很重要的挑戰,就是在一開始的時候,這個病的病因是甚麼不知道,也不曉得怎麼診斷,更不曉得它的死亡率是多少,怎麼樣治療也都不知道。所以當時確實是全世界都處在一個不確定(uncertain)、未知(unknown)的情況下。對事證的無知,就是恐慌最大的來源。
在那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要讓所有研究這個疾病的人,或者是在做防疫的人,都應該能夠很密切地來交流他們的資訊、他們的生物檢體等等。SARS一開始發生的時候,是從廣東開始,然後傳到了香港,再從香港傳到了多倫多、河內跟新加坡,臺灣在第一波散播的時候,還沒有感染的病例,後來有一個勤姓商人從中國得到感染回到臺灣,臺灣才有感染病例。
剛開始的時候,臺灣的醫學中心在防疫和病人照護做得都不錯,都沒有發生任何的問題。可是沒有想到,後來在臺北市立和平醫院發生了院內感染。院內感染爆發以後,臺北市政府做了一個大規模的封院,封院的過程比較沒能思考規劃得很好,馬上就訂在某日中午12點封院,只要在醫院裡面的人,通通被關在那個地方。有些計程車司機,停車在醫院去上個廁所,就被關住了;有些到醫院去買醫藥用品,也被關住了;有些幫爸爸、媽媽去拿藥的人,也被關住了。醫院裡面關了很多跟SARS沒有關係的人,既不是醫護人員,也不是病人或密切接觸者。而且,當時跟民眾的溝通沒有做得很好,所以一宣布關院就把很多人關在裡面,第一,立刻就引起了恐慌,第二,醫護人員也就抗議,第三,所有的病人也就開始擔心會被感染。
在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之前,我們就希望WHO能夠幫我們,給我們SARS的病毒株,讓我們可以做快速診斷工具,也讓我們能夠跟各國來交換疫情的資訊、防疫的知識。但是WHO都沒有理我們,一直到了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以後,他們才派代表來。在這之前,我們都很認真的把我們SARS的病例資料報告給WHO,但是我們卻沒有得到很好的回應照顧。所以他們派代表來到臺灣的時候,很不幸的,已經有很多人過世了。
當時是一個很困難的狀況,在那個時候,我記得有很多日本醫界的朋友也來到臺灣,跟我們交換SARS防控的意見。SARS結束以後,APEC在曼谷召開衛生部長會議的時候,我還跟日本厚生省大臣見面,NHK還廣播出來。我們交換了很多的意見,他也謝謝我說,日本前後派了500多個醫生來到臺灣,看我們是怎樣做好SARS的院內感染管控,怎樣做好病人的照顧,還有怎樣做好民眾風險的溝通,他們都有來詢問我們。
那一段時間,我們跟日本維持很好的國際防疫交流,那算是一種雙邊的合作關係(bilateral),因為我們沒有辦法經過WHO的管道來做多邊的合作交流。中國的疫情資訊當然不用講,我們都拿不到,我們曾經跟香港的大學要他們分離出來的病毒株,他們答應要幫我們送過來,可是說要先得到最後的批准(get final approval),但他們從未得到最後的批准,所以我們就沒有拿到它們的病毒株。
我們的病毒株是從美國疾病管制中心(CDC)拿到的,美國前前後後派了一群人來幫我們忙,我們跟美國CDC實際上就是手牽手、肩並肩、心連心,從早到晚一起做,努力來控制疫情。我們那時候最大的幫助者是美國CDC,不是WHO。所以我們沒有參與WHO,對我們來說,失去了在第一個時點即刻控制疫情的機會。在SARS以後,大家才覺得,確實是不應該讓臺灣不在全球防疫網裡面,全球防疫是一個網絡(network),這個網絡不容許有任何的破洞,臺灣就是一個破洞,臺灣是國際防疫的孤兒。但是,病毒從來不尊重國界,病毒是會到處跑,這樣除了對臺灣造成危害以外,對全世界都是一個威脅!幸好我們跟美國有這樣好的合作,才讓臺灣能夠在SARS的控制,得到比較好的成果。
我們後來分析SARS的發生率,臺灣是比較低的,WHO宣布的旅遊警示期間,還有社區感染期間,臺灣也是比較短的。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學習新加坡、香港、多倫多的例子,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臺灣將疫情控制得很好!所以在傳染病防治上,一定是你幫我、我幫你,互相合作、彼此交流,彼此互換資訊,才能夠共同把防疫做得很好,WHO就是要扮演這個角色,但是WHO竟然把有2,300萬人的臺灣當作孤兒,把臺灣放棄掉。
這個造成臺灣和全世界很大的威脅,所以在那段期間,我們確確實實面臨很大的挑戰!我們在跟美國CDC合作的時候,第一個就是邊境檢疫(border quarantine),從境外要進入臺灣的人,我們就一定做發燒的檢查,如果發燒檢查是有問題的,我們就會進一步做病毒檢測。我們也要密切接觸者居家檢疫 (home quarantine)。從邊境檢疫加居家檢疫,如果有感染,就立即住進醫院,住在醫院的負壓病房。還有許多其他人會發燒,我們也有在醫院外面設置發燒篩檢站,在醫院裡面就規劃發燒病人的動線,發燒的病人都是搭乘特定電梯到發燒病房,其他人都不可以搭乘這個電梯,或是去發燒病房。我們努力把院內感染管控做好,對於醫護人員的保護,包括N95口罩、護目鏡、防護衣都準備得很好,然後再來照顧病人!前前後後,我們也花了我們很長的時間才控制住疫情。
如果當時在第一時點上WHO 就讓我們拿到病毒株,讓我們能夠參加各式各樣緊急專家會議的話,應該不會有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這樣不幸的事件,因為在和平醫院爆發院內感染之前,在香港、新加坡都已經有這樣的案例,所以怎麼樣讓臺灣跟他們學習、交換意見,就變得很重要,這應該就是WHO應該扮演的角色。
問:請問當時跟日本交流的過程中,有得到什麼樣的收穫?
副總統:我覺得日本在醫院的院內感染管控上確實做得很好,雖然當時沒有SARS的案例,但是對於醫院環境的清潔消毒,譬如說病房裡的桌椅,還有醫院環境的清潔都是很認真,消毒得很好。我們互相交換經驗的時候,他們也說我們日本都有這樣做。所以,日本在醫院內的感染管控是做得相當不錯。日本的醫師在病人的照顧上,專業性也很高,對基本感染病的防治知識相當充足,他們看了我們怎麼做,他們立刻學得很快,他們很棒。
問:臺灣在SARS的疫情當中,學到甚麼經驗?例如《傳染病防治法》的修改?與其他的國家有沒有不同的情況?
副總統:在SARS剛剛開始的時候,臺灣的《傳染病防治法》確實是很舊的法律,所以對於防治這些新興傳染病沒有很好的規範。比如說,要讓病人在家裡做居家隔離,他會說法律上沒有規定,你怎麼能強迫我居家隔離;我們要求入境旅客要填表格、要量體溫、體溫高的就要去檢查等等,他不要這樣做,我們也沒法可管;中央政府規定不要戴口罩,地方政府卻要戴口罩,中央和地方防疫工作就不協調,也無法處理。在SARS流行的時候,我們為了要讓感染症醫院獨立出來,會徵收某些醫院,可是醫院不願意,也無法規範。
我們發現當時的《傳染病防治法》確實規定的不夠嚴謹。我們就把《傳染病防治法》中,防疫上應該要有的法規都訂得很完整,裡面還包括了假消息的罰則。當時SARS流行的時候,許多媒體不經查證,隨便報導某社區有一個病人,立刻引起民眾恐慌,他根本只是有發燒而已,並沒有SARS,這種假新聞讓整個情況就變得很令人憂慮。疫情的訊息不可以隨便散播,為了不准這樣做,我們就有設有罰則。《傳染病防治法》全部修完了以後,根據《傳染病防治法》,我們就開始了所有全國傳染病防治體系的重新再建立。
除了《傳染病防治法》以外,也需要修改《疾病管制局組織法》,以前疾病管制局沒有感染症醫生,只有一個兼任的。後來就有20幾個感染症專科的防疫醫師,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疾病管制局的同仁,不是只有高普考及格的公務員可以進來工作,還可以用醫事人員、教育人員、還有技術人員,讓同仁的專業多樣性更好、更周全。疾病管制局可以充實實驗室,加強實驗室的研發內容,而且也可以跟全國各個醫院的實驗室合作,連結在一起,這就是很重要的組織再造。
衛生署也要再造,那時候發現很多老人院容易得到群聚的感染,而國際衛生的交流也要加強,所以當時也重新修了《衛生署組織法》,設置長期照護處來照顧染病風險比較高的老人,把老人院或者養護院管理得很好。我們也有國際合作處,讓我們可以加強跟日本、美國、加拿大、歐盟、澳洲、其他國家有更多的國際交流。透過這樣的合作平台,我們也跟「美國在台協會」(AIT)開始有「全球合作暨訓練架構(GCTF)」,在這個架構下合辦了很多跟全球公共衛生和全球防疫有關的訓練,像是登革熱(Dengue Fever)、茲卡病毒(Zika virus)、病媒蚊、還有急性傳染病防治,我們都開了工作坊。每一次的工作坊大概有25個到30個亞太國家的官員來,除了上課,還可以到實驗室去操作。
因為我們有國際合作的努力,跟國際上的連結就會比較好,雖然我們不是WHO的成員國,但是我們比一些WHO成員國,還更努力去推動全球衛生。所以我們把衛生署組織改造,把疾管局組織改造,修了《傳染病防治法》,設立了傳染病醫療體系,從2003年以後到現在都還有派上用場,它們叫做應變醫院,就是這些醫院到有必要的時候,通通變成感染症醫院,只有看感染病的病人,所有其他病人就不進來,我們把傳染病醫療體系也建立起來。建立傳染病醫療體系還不夠,地方衛生局的同仁也要加強防疫的知識和才能,CDC也開始訓練地方衛生局的同仁,人才的訓練也是強化防疫很重要的部分。
再來就是防疫物資,我們那時候就開始儲備口罩,也曉得流感很重要,而有儲備克流感和快篩的工具,儲備這些防疫物資也是在《傳染病防治法》中就有很好的規範。所以包括了人員、物資、機構、醫療體系,還有傳遞疫情消息,我們都有很好的規範。因為有了這個基礎,到了2009年H1N1流感大流行、還有這一次武漢肺炎流行,我們就準備得比較好。SARS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公共衛生上很大的教訓,但是我們從教訓中學到了怎樣來好好的準備,好好來因應新的挑戰。
這次臺灣也是在一月初,一聽到有傳言說,在武漢出現了很奇怪的不明肺炎病,就已經召開了傳染病防治諮詢委員會,對整個疫情就已經開始有警覺。臺灣算是很早就注意到這件疫情,我們也注意到武漢明明有醫護人員感染,如果一個醫師或者護士得到感染,絕對不太可能會是去野味市場得到感染的。但是,他們說沒有人對人的傳染(person to person transmission),我心裡想不太可能,除非這些醫生護士常常都跑去野味市場,要不怎麼會從野味市場被感染,後來的報告,發現最早期的病人,根本都沒到過市場,是後來有些病人到了市場,把病毒帶到市場裡去。「可以人對人傳染」,對傳染病防疫是很重要的,可是中國一直到一月下旬才承認,WHO也是跟著中國後面才承認這個事實,這對於全世界的防疫就造成很大的困難。
在《傳染病防治法》裡面,我們強調一個很重要的精神,就是疫情一定要透明(transparency)、不可隱匿,而且疫情一定要跟全世界各國來公開分享(sharing)。別的國家要派人來來臺灣看,我們也都歡迎他們來;疫情要透明,疫情要分享,更重要的,我們也強調防疫的工作要大家一起合作(cooperation),防治法也規定臺灣的病毒檢體,可以送到日本或送到其他國家。這次我們臺灣算是有比較好的防疫準備,但是還是有很大的壓力,因為我們在中國的國人及臺商很多。
問:現在臺灣(武漢肺炎)的疫情控制得非常好,副總統的看法為何?
副總統:臺灣目前控制的情況是相當不錯,我們這31個確診個案裡面,實際上可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就是來臺灣觀光的大陸客;另一部分就是在中國感染的臺商,回來以後傳給他的太太或是她的先生、或傳給他的家人,大部分都是家庭傳染的零星家族聚集病例;第三部分就是去中、港、澳旅遊的人。有一個例子是爸爸、媽媽兩個人跟兩個兒子到義大利米蘭去,搭飛機的時候得到感染,因為飛機機艙空間很狹窄,飛行時間很長,很容易彼此感染。他們在香港轉機,而在香港機場裡面,一定也有很多大陸旅客,可能有廣州來的、浙江來的、或武漢來的,他們一起坐飛機,坐了12、13個小時,就感染了。
現在臺灣的這些個案,絕大部分都能夠追溯到感染來源,目前的狀況看起來,都還是家族內的感染。我們沒有像韓國的新天地教會,或是新加坡的神召會,因為宗教聚會而得到傳染,就是沒有所謂的聚集感染。臺灣到目前為止,從在國外得到感染的人數,比在國內感染的人數要來得多,而且沒有「感染以後又一直傳下去的傳染鏈」,沒有從這個家庭傳到那個家庭,我們沒有持續性感染鏈。相對來講,我們的感染情況算是有限的,但是卻讓我們的醫護和防疫人員投入很大的心力去做。
我們這次會做得比較好,其實是從SARS的時候就有經驗。例如旅客在海關的時候,就需要填報是去哪裡旅遊;如果是從大陸來的,就要在家裡14天不可以出去;如果有症狀,或者有發燒,就馬上送去做檢查,如果檢查出來有病毒,那就要在醫院的負壓病房接受照顧,直到病毒消失為止。我們整個照顧體系是參考SARS來做,中央疫情指揮中心及CDC實際上有經驗,更好的是,它也有學者專家團隊,這些學者專家就是負責北、中、南、東不同地區的感染症醫療體系的負責指揮官,所以我們是把臺灣整個指揮體系建立起來。我們體會到臺灣永遠會面臨來自一個比較大的國家的新興傳染病的挑戰,像是SARS及這次的武漢肺炎,因為我們的臺商很多,所以入境的感染者就很多,還有遊客也很多,所以我們永遠是繃緊神經,準備在防疫,我們的防疫單位其實沒有一分鐘是放輕鬆的。
我很多朋友每次來臺灣都說:臺灣怎麼那麼緊張?怎麼每次經過機場入境時,還是要接受紅外線體溫感測等。我回答說,我們有登革熱,這對臺灣來說是很大的影響,而且從東南亞來的旅客也很多,我們一定要照顧他們。他們健康,我們大家都健康。大家來這裡經商或旅遊也都會很愉快。所以我們CDC一直是很緊張、很努力在維持。
問:想請問副總統看到現在日本對於(武漢肺炎)疫情的作法,有什麼建議可以提供?
副總統:基本上,日本在感染症的防疫上,以往都做得很棒,這不是我自己說的,因為我本身主攻流行病學,所以我有很多朋友是在日本東京大學、京都大學、九州等,他們的感染症基礎研究,或是病人的照顧,或是公共衛生防疫,日本也有一套很好的防禦設備。這一次的情形,對日本最大的挑戰,是來自於中國疫情爆發得太快,而日本又是大家都很喜歡去觀光的國家,所以大陸客就很多。我看了日本所有傳染的人,開始的就是巴士司機,載了一大堆陸客而得到感染,計程車司機也受感染,所以他們大部分都是因為接觸到陸客而得到感染的情形很多,一旦感染以後,從這個司機傳給他的家人的時候,日本的掌控其實是滿好的,包括在醫院裡面的照顧,還有院內感染的掌控,我覺得是蠻得體的。
但是日本面臨一個最大的挑戰,不是日本的問題,主要是因為鑽石公主號郵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3,700人在一條船上,有人有感染該怎麼去處理。如果要講源頭的話,鑽石公主號其實當時要讓旅客上船的時候,就應該要宣布,如果你來自疫區,拜託請不要上來;或是你有咳嗽、發燒的症狀,也請你不要上來;特別是來自疫區的人,一旦把病人邀請到郵輪上,那就很危險了。鑽石公主號一開始在香港或在其他地方的時候,船公司應該就要有警覺,不應該讓這些來自疫區的人,或者是有症狀的人上船,一旦上了船,到處旅遊,那就很不容易(掌控)了。
我沒有坐過遊輪,我是聽朋友講的,坐遊輪很好玩、都是自助餐、大家都好開心;一面拿自助餐時,就一面聊天,真的很危險,在那樣的遊輪環境,很容易有人對人的接觸,而且在走道都距離很近,雖然沒有住在同一個房間,可是進進出出,都很容易感染到。
飛機跟輪船內的傳染,是這一次的武漢肺炎最獨特的感染場所。鑽石公主號載了3,700人在裡面,所以日本就把它放在港口,用特別的檢疫方式,有病的人帶下來治療。這樣的處理情形,當然有一些小地方可以再檢討,像最後有幾個人沒有檢驗第二次就下船,就是疏忽。但是我也可以體會,3,700人很多,帶給日本整個防疫一個挑戰,雖然有些日本國民覺得做得不夠好,有一些需要改善的地方,可是我覺得整體來說,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3,700個人的檢疫照護,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這些人下來以後,得到很好的治療。
我現在講到武漢肺炎的臨床特性等,都參考日本的資料,因為中國的資料有些時候有選擇性,剛開始的時候說致死率15%,因為住院的人都是肺炎(pneumonia),嚴重的人才住院,當中又有很多老人、有慢性病的人或雙重感染的人才會得到肺炎,當然這些人就死亡率高。所以一開始說,死亡率15%,我們就說沒有那麼高,我個人就認為沒有那麼高。現在是2%至3%,但是我相信,如果醫療照顧再好一點,搞不好會低於1%,就像日本一樣。
日本過世或是往生的個案,都是年紀大的,有病的人,您問到日本的情形,我覺得SARS跟武漢肺炎很不同的地方,在於SARS是不發燒就不感染,而且SARS一旦得到了症狀就很嚴重,所以病名叫做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而武漢肺炎實際上感染的人就好像是一座冰山,發病的人只是冰山上的一角,底下是輕症的人跟沒有症狀的人,但是他們也會傳染給別人,這是最困難的地方。
我們很遺憾,早期的論文裡從來沒有人跟我們說輕症的人是怎麼樣,中國大陸在12月的時候,醫院都看重症的人,把輕症的人通通放回家,也沒有教他們居家隔離,也沒有教他們避免感染,所以這些人就散布病毒(spread up)。同樣的,在鑽石公主號上面,開始的時候,可能大家都比較重視有肺炎的人,因為很危急,要好好照顧他,要不然可能會對生命有危險。可是輕症的人往往被忽略掉,所以我從鑽石公主號上面的資料看,有三成的人是無症狀的,我看了以後,真的是很害怕。所以我當時就在想說,冠狀病毒已經從SARS,慢慢變成流感化(influenza like)。我現在還在追蹤鑽石公主號上面的人的健康狀況,看起來大部分的人都是輕症。所以我們也從鑽石公主號學了很多很好的有關於武漢肺炎的知識。
我要謝謝你們(日本)讓我們能夠用橫濱模式,把我們臺灣的旅客都能夠好好的帶回來。所有隔離、照顧的方法,都是按照最高規格來做,這真的是只有日本這樣的好朋友,才能夠跟臺灣配合的這麼好,讓我們派專機去,我們的醫護人員去做很好的照顧,送他們回來。所以我們常常講”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這就是患難見真情,在患難當中,當我需要的時候,就見到了真正的朋友。
我們後來也發現,實際上,臺灣因為沒有參加WHO,有很多像緊急應變會議,邀請了日本,還有一些國家去參加,臺灣居然沒有參加。臺灣是受到威脅最厲害的地方,我們竟然沒有被邀請參加。所以在WHO諮詢委員會議的時候,他們就替臺灣發聲,一定要讓臺灣參加,我們實在很謝謝日本政府幫我們發聲,特別是安倍首相。讓我們在最艱難的疫情挑戰的環境之下,就能夠感受到,一個真正的好朋友,在最艱難的時候可以跟你一起去防治疫情,能夠有機會幫你得到更好的資訊、更好的參與,也對全世界會有貢獻,所以我們真的是很謝謝安倍首相還有日本政府在這方面給我們的支持,我們覺得受益良多。
問:假設臺灣一開始就加入WHO,臺灣是否對國際會更有貢獻?
副總統:那當然。我舉個例子,我們臺灣不是沒有加入過WHO,中華民國是主張要設立WHO的國家。聯合國要設立WHO,中華民國是一個倡議者,所以我們在很早以前,就是聯合國成立WHO的時候是倡議國之一,所以我們進入WHO以後,實際上跟WHO有很好的合作,臺灣也有WHO的分支機構,在臺大醫學院,也是我的母校,我的老師陳拱北教授,就是臺灣跟WHO聯絡的一個關鍵人。當時WHO幫臺灣,給臺灣經費,幫我們送人到日本、美國、澳洲去做很多的訓練,我們也提供很多的幫忙,像我的姐夫他是做瘧疾控制(malaria control),臺灣的瘧疾控制做完了以後,WHO就請他去斯里蘭卡、馬來西亞幫忙做瘧疾控制。當時我們還在WHO的時候,我們得到WHO很多的幫忙,在資源、人才訓練,知識傳播、與國際交流上,我們得到了很多的好處,但是,我們也做了很多的貢獻。當時WHO在臺灣開的國際會議相當的多,但是後來因為我們退出聯合國以後就沒有了。
臺灣一直願意扮演一個很好的世界衛生公民的角色,對全世界有所幫助,就像我們以前在聯合國的WHO裡面所扮演的角色是一樣的,當時我們在臺灣還幫忙訓練很多東南亞來的醫師、護士,還有公共衛生防疫人員。我在臺大念碩士班的時候,有很多的朋友,他們都會想念當時我們在WHO的時候,他們獲益很多。後來,我們沒有在WHO裡面,最明顯的例子就是SARS來的時候,我們連中國的資料都沒有,雖然中國說,他們一直在照顧臺灣,都跟臺灣分享資料,說老實話,他跟我們分享資料就是報紙上可以看到的資料,那是沒有用的。你沒有很細節的臨床知識的時候,你沒有辦法做很好的疫情控制。
我們的人員到WHO去訓練的機會也減少很多。而且WHO也不是只有傳染病控制(infectious disease control),還有包括非傳染病(non-communicable disease)像癌症、心臟血管疾病、環境疾病、甚至醫護人員的訓練,這些東西都是WHO可以做得好,臺灣也可以來幫忙做,以前我們很多的老師就是這樣去幫忙。其實我們不在WHO裡面,尤其是傳染病,我們沒有辦法拿到第一手的資料,SARS的時候,就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得到的消息,都是很片面、不完整的,所以,讓我們在防疫工作的設計上,沒有那麼好。所以,我剛才才講,幸好當時有透過美國CDC來幫忙,病毒也是他們給我們,我們當時也沒有病毒。怎麼這麼殘忍,不給我們病毒,讓我們沒有辦法去做確診診斷,這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問:面對此次武漢肺炎,假設臺灣有加入WHO,臺灣可能可以提供怎麼樣的幫助?
副總統:假如臺灣有加入WHO,我相信一定會邀請我們的專家,像張上淳、林奏延、蘇益仁等人,去看看武漢的情況是什麼樣子;如果我們能夠得到第一手的資料,我們很有可能在1月初的時候,就會給WHO一個很好的建議,提醒大家應該要更注意武漢的情形。因為臺灣跟中國很接近,有很多臺商在那邊,也有很多以前一起合作研究的醫師、護士在武漢,所以我們可能也可以提醒他們要更小心。又譬如說,如果還不知道是否有人傳人的情形,臺灣的醫師或流行病學家就會告訴他們,都有醫事人員感染了,怎麼會沒有人傳人?提醒他們應該要更認真一點去調查,以得到更完整的資料。我們可以提供這些專家協助的角色,以做為一個會員國的身分,向WHO提供更多防疫的建議。
我覺得,如果我們是會員國,一定責無旁貸,也一定會好好去做,但我們不是,所以會有困難。例如許多專業的知識,臺灣目前是透過「國際衛生條例」(International Health Regulation, IHR)的平台報告我們的資料。我們除了報告(疫情)資料外,還報告了我們如何做邊境管控、居家隔離與執行院內病人的治療等,我們把所做的防疫細節通通傳送給WHO,可是從未被登載。因為我們不是會員!所以我們防疫的知識、經驗,以及我們可能面臨的壓力,還有要跟大家討論的難題,通通都沒有機會跟WHO交換。所以我想說,「假如」我們是在WHO中,我們的專家學者一定可以給WHO很多的幫忙。我們的學者也一定會坐在緊急應變的會議中提供我們的意見。但是我們沒有、我們不能。
問:中國目前有做「封城」這樣的行動,WHO給他們的評價是認為很好,有助於控制(疫情),您怎麼看這樣的(行動)?
副總統:「封城」是全世界第一次有這樣做的防疫措施。臺灣沒有封城的經驗,我們只有封和平醫院的經驗。但是我剛才講過,和平醫院的封院,實際上,這個構想是不錯的,就是說把可能感染的人,或者是被感染的人,以及醫護人員在一個比較隔離的地方,不要感染到其他人。然後讓這些人能夠得到很好的醫療照顧,讓外面的人也可以去支援,這是很好的。但是,不好的,就是我講過,因為關得太倉促了,讓民眾沒有準備好,所以(就變成)就很複雜。
這次所謂的「封城」,老實說,我們得到的資料也相當少。不曉得封城前跟封城後的狀況是如何?也不曉得是不是封城本身帶來病例的減少?如果一個地區被感染後,它的感染病例通常都會一直上升,可是當達到很多人感染後,病例數就開始下降,這是否因為封城導致的效果,我沒有經驗,全世界也都沒有人有這樣經驗。對於WHO說這是封城才達到的效果,我自己站在科學家的角度來看,我認為目前還需要蒐集更多的證據,才能證明封城是否確實有效果。
但是封城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些經濟上、人民生活平安、安全的代價等,都需要考慮,所以我覺得,與其要等到疫情很嚴重、要封城,還不如剛開始在醫院裡面知道有群聚感染 (clustered cases)的時候就去做防疫。所以我是覺得,以這個例子來看,任何一個好的流行病學家,或者是防疫的專家,他都要去看「first sign」--第一個跡象,也就是第一個可能爆發流行的跡象,就要掌控住。那就好像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當那個火種一出來,就要趕快把它熄滅掉。當然,封城是後面的事情,但是前面那一段,我覺得從整個事件來學習,WHO到現在為止,都一直沒有強調,未來碰到同樣的情形,如何去掌握「first sign」,怎麼樣在很有限傳染的情況下就去控制它,我覺得WHO應該更著眼在未來類似疫情的早期發現和適切預防上。
這個全球警戒(global alert)本來就是很重要的事情。舉例來說,例如伊波拉疫情在剛出來的時候,全世界就有警覺,就開始執行防治的準備了。而不是像這次,一開始都說沒有,等到了後來爆發嚴重疫情時,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這一次,我覺得,整個全球防疫動員的情況是有一點晚了!如果早一點給中國一些幫忙、早一點給他們一些專業上或者是物資上的援助,讓他們能夠控制武漢的疫情,那全世界應該就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影響。所以我覺得WHO的專家比較看後面來收拾殘局、沒看前面來遏阻蔓延,但是防疫一定要看前面,不能看後面。
拜床母幾支香 在 胖虎 Youtube 的評價
新片 ◥【通靈之戰】找來7位老師幫我算命!同時發功!居然發生靈異事件【真實】 /胖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MzYE5J5ODU --~--
以下的文字都是由胖虎本人心情終於好一點時親自所撰寫
所以有{文字發洩}+{字詞不順}非常正常!!!
昨天收到了這支影片心情好很多了(因該說超多)!!!
因為我終於看到某人的良心發現了
某人願意說出真相來給大家知道
而不是一直躲避不面對等等......
雖然不知道他這樣用意為何 (沒辦法他現在做啥都會多想)
但請各位粉絲放100個心~~
我們!!!!!-------------解散了-------------!!!!!
我也不會拍影片回復他了~~~
上一隻影片就讓難過的胖虎在那裏吧~~
不想再做解釋而拍攝~~~
也不想被他用這話題消費~~~
都分裂了就不要再讓他有機會踏我屍體往上爬~~~~
不想再幫他~~也不想再被別人說我跟他利用這話題炒作啦!!!!!!!!!!!!
因為不想幫他!!!!!
不想了!!!!!!!!
不想!!!!!!!
不!!!!!!!
!!!!!!
所以不要一直叫我們合體了~~~拜託大家~~~
以後我想要影片沒有他~卻做的比跟他一起時好很多很多~~~~
這也是我想繼續拍片的動力之一
(之一不是全部!!說清楚不然又被說話)
這段期間受到很多的關心祝福~~謝謝大家
所以覺得是炒作會和好的各位~~讓你們失望了!!!!!!!
這已經成定局了~~~就這樣了~~~各自飛~~~
因為想到跟他合作或拍片我知道我一定會崩潰~~~
發生這些事情是我現在心理還是無法釋懷的!!!!
************跟大家說一下我的狀況**************
怕大家又亂揣測~捕風捉影~瞎掰~編造~所以跟大家細說
也是為了不讓深邊朋友以及粉絲們擔心
因為大家一直叫我看醫生也有些人叫我去廟收驚(是通靈少女看太多?)
還有朋友們說去幫我算命算到我們宿舍有人會怪怪的生病卡到?
但我們宿舍很多人都怪怪的呀~~
像是會爬窗戶進房間的林進!!!(還卡住)
像是跳一萬遍還在跳TT的小A辣(一定是卡到!!!鬼擋牆???)
(上面兩句話是開玩笑的別當真XD)
所以朋友叫我一定要去廟..............恩恩............
所以前一陣子我也經看過醫生了!!!!
現在除了每天只睡2-3小時就會自己起床(是能睡著但會睡很少)
其它狀態已經慢慢恢復正常
醫生有開藥給我吃但是怕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所以情況真的差時才吃
我也是希望自己不要靠藥物就慢慢恢復
生病這件事就發生了
我不想在那裏假裝沒事掩蓋
等等又被爆料去看醫生然後其他人說要炒作所以我直接說出來!!!!!
記者大大們要寫一次全部寫完唷~~感恩~~
我也去收驚了!!!!!
去行天宮(就排隊那種)但是怕大家說大廟不行呀等等說法
所以回台中時禮拜日(母親節)我也去另一間廟宇收驚
(很感謝大家的意見但是我每個都真的做的話.......我因該會很忙碌)
還有人叫我去香港打小人???我問號???打小人???坐飛機去???
以下就當聽有趣故事(不要過度迷信)
因為我只把他當作巧合但還蠻有意思的
我去到台中那間廟宇是家人隨機找的 (禮拜日很多沒有開)
所以更不可能是家人是串通好的
那天我們進去什麼話也沒說
問我名子後他就開始做他的儀式
然後做完儀式他就說話了~~
他說我不是卡到陰還是被鬼怎樣的
而是被人嚇到的!!!!!
(我聽到時有點小小驚訝)
還說對方也被我嚇到!!!!
(有嚇到就好~心理比較平衡一點了)
這件事情蠻有趣的因為我們進去都沒有講到任何事情
他還能推敲出東西蠻厲害的
我只當機率很低還中獎來看待~~
隔天接著我就收到這支影片了~~~
不只是為了去看醫生收驚而看也是為了讓大家安心~
畢竟大家都很關心我!!!
連很多很久沒連絡的朋友都跑來密我~~~
真的很感動~~~~超感動~~~~~
但這影片資訊欄好像變成感謝文...了.......
想跟一直酸我以為知道很多事情的酸民們說:
推薦你們看這支影片
台灣版《你不紅》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kFnqo5GZGg
MOMOMOMOMOMO~~~~~~蛤~~你再說什麼???????
(雖然這首歌某人的歌詞現在看起來有點諷刺)
某人唱到 : 我唱一首《夫妻臉》給你聽
《夫妻臉》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13zZVVWc
現在看到這支作品其實是很痛又難過的~~~~~~~
但我會努力用我的實力打敗自己!!!!
讓我之後作品超越自己
(尤其是超越夫妻臉)
打那麼多字是因為打出來很舒壓
身邊朋友已經被我吵好幾個禮拜了一直聽我說話
沒辦法就一直想講話或找事情做
我慢慢開始振作了~~~~~
請大家在等我一下下嚕~~~~~
最後感謝某人良心發現~~~~~~
真的心情有比較好了~~~~~
但我還是很恨他~~~~
不要以為拍這個我會心軟!!!!!
太痛所以不會!!!!!!!!
P.S.這影片請大大們見諒
因為前一陣子的失控所以花太多錢(是沒有金錢觀念隨便花無法控制那種)
所以這隻某人最後一支出現我頻道的影片讓我開營利嚕Q0Q
不要期待這系列影片有續集
(這支影片是意外收到的)
我要開始拍攝能傳遞正面有趣或有幫助的影片!!!!!
當一個YOUTUBER~~~~~~今年新目標~~~~~~~~~~~
謝謝大家~~~愛你們拉~~~~~~~~~~
****************************回粉絲******************************
我有收到粉絲寫的加油卡~~~還有刮刮樂做的
(收到時還以為詐騙集團)
感謝你們~~~有感動~~~真心不騙
後台留言的因為心情不好還沒完全看完~~
只有點幾則故事來看~~~怕負面太強所以不敢看完
很多人也遇到相同事情拿自己故事鼓勵我
我知道這些事情是傷疤卻願意拿來安慰鼓勵我~~謝謝你們拉
卡片寄來就比較吸睛所以就不小心看完~~~
(我有感動的偷掉淚)我是愛哭鬼
假如要寫卡片來你可以寄到
台北市大安區光復南路306號11樓-1 胖虎 陳睿纁 收
我這樣很明想想討拍要卡片嗎???
那就快寫吧XD~~~~~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看到手寫真的很舒壓~~~~~~~~
掰掰~~~~~~~廢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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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床母幾支香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魚蛋,將廉價魚剝皮拆骨打肉,化腐朽為神奇。王老太,王林記魚蛋粉靈魂人物,粗壯爽朗;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困頓苦學至中三,在六十年代殊不簡單。
「我有個老師說,人的遭遇講你出生的環境。龍生蛇竇,你就當蛇,蛇一樣的遭遇;鳳生雞巢,你最叻也在雞群,飛不到哪裏。」68歲的她,從沒飛出筲箕灣,和魚蛋糾結大半生:小時在魚蛋檔劏魚;24歲嫁予魚蛋佬,做魚蛋軋斷三指;後來魚蛋佬變醉酒佬,工場與店,她苦苦獨撐……橫逆不息,她一一用狠勁對擊。鳳,終究不是雞;就像草根魚蛋,也蛻變為代表香港的美食。
王林記在筲箕灣東大街的盡頭,平日店外沒人龍,但由六七點早市直下,幾近座無虛席。不獨賣魚蛋粉麵,還有濃郁豬手清腸腩白飯多士;來的不是漁民街坊,就是白領熟客。王老太說,兒子阿傑認為貼名人相太老套,所以常來的發哥周潤發、方中信等全沒合照。
不過,眼前的王老太實實在在是一本魚蛋秘笈。是日清晨七點,跟她接收香港仔買手運來的漁獲。卸魚時,她已知魚新鮮不新鮮:「你看,䱛魚眼仔精精靈靈,好新鮮;倒下來那一下是雪味而非腥味,不新鮮才有腥味。」王老太中氣十足,聲大自信。
這天收了䱛魚、黑門鱔和鰽白。「竹籤(魚)我們也照打,因為現在魚很缺乏。今天有,明天不知有沒有。」她見過內地兩三層高「鐵拖」漁船,「戰艦一樣大,有先進雷達,一掃(海裏魚)就捕光了。」十多年前她發覺漁獲漸少,已置雪房,「魚多我就買多些,先冰封它,無魚了就要拉出來用。」
魚要有魚味
「做魚蛋,魚一定要新鮮。」王老太常掛嘴邊。「魚唔靚,你怎樣雪都無用,但新鮮的魚雪了,牠會有幾成靚存在。」在缺魚如休漁期,她預先冰封「撚手貨」,打魚蛋時再混合艇家釣回來的鮮魚。
今天,很多行家採用供應穩定、由越南菲律賓入口的大黃鱔,「那種大黃鱔,肉很白淨,但無味,你要放味道下去。」王老太鍾情中國海域的黑門鱔,「這種鱔魚肉鮮甜,我們潮州人很喜歡用來煲粥,放鹽和少少冬菜,那煲粥就好正喇!」如此鮮味用來打魚蛋,就不需要放太多調味料了。坊間魚蛋有些死實實,有些爽如蒟蒻,她形容「鬆化」才是正宗潮州魚蛋。人家多少會混些澱粉,她卻堅持全用魚肉不下粉,「我們喜歡幾種魚混合,譬如九棍、黑門鱔、大䱛細䱛,纖維不同;愈多種魚,俗稱的明膠就愈強。」至於魚肉混入多少水分和鹽、浸魚蛋怎樣調節水溫以致一粒魚蛋內外爽彈又鬆軟,全要歲月磨練。王老太的叔仔王炎興打了魚蛋50年,就在王林記擔大旗。
鳳生雞巢
不同魚種的纖維、黏性、魚味濃淡……王老太了然於胸,畢竟做魚蛋超過40 年,可是這並非她原來想走的路。她本名劉蘇女,祖籍潮州,在筲箕灣東大街出世,童年喪父,母親再嫁,弟妹眾多,小時候就很窮。「我們去魚蛋檔幫人免費劏魚,人家就送些魚頭魚春給我們作米糧。魚春當飯魚頭做餸,不飽,只是滯。」她想起也打嗝。
因為母親不識字,常被人欺負;蘇女誓要讀書,靠賣爛銅爛鐵讀上小學。她樣子像混血兒般玲瓏標致,成績也好,是校內的風頭躉;順利考上中學,卻交不出學費,加上家人溫飽排首位,只有去工廠打工,但仍爭取返金文泰夜校,努力讀至中三才再沒有精神兼顧下去。
「知識改變命運」終成泡影。就在失落的14歲,芳心許了同鄉小子王炎林,「我們青梅竹馬,也是初戀,雙眼盲咗!」王老太回到少女時,笑眯眯。24歲那年,患癌的母親病危,為了沖喜,二人半夜拜了王家祖先草草完婚,「媽媽心事了卻,我結婚那天她就走了。好淒涼!」
本來,丈夫在北大酒家做燒臘,沒多久轉跟他大哥學打魚蛋。「我好怕做魚蛋,因為我小時拿着石春揼魚,揼到手指全彎了。」當時她沒選擇:「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走,嫁隻馬騮通山走。老公做魚蛋,你就跟他做魚蛋。」
1979年,兩口子在山邊台(筲箕灣天后廟後山)母親遺下的山頂小木屋開設工場,做魚蛋批發。她日做最少18小時,每天吃11碗飯但體重才90多磅。「那時夜晚12點才吃晚飯,男人睡了,我還要洗衫洗尿片洗碗,兩點才睡。朝早四點五點就要起床,魚蛋我一個人浸,一個人切,一個人炸……到老公起床時,我第一批貨已經要出了。」28歲那年,因為睡眠不足,「絞魚肉,一插,插了入去,沒了一截。」她輕描淡寫,摩娑着左手三隻手指:食指和無名指指頭被削平,中指斷了半隻;今天已不當一回事。
牛的反抗
日積的勞累褪盡鉛華,88年蘇女腰痛至無法再推貨上下山,於是和丈夫商量買了東大街現鋪,前面擺十幾個座位賣魚蛋粉麵,後面做工場。兩口子從零開始,胼手胝足捱到有樓有鋪頭,她一直等待上律師樓和丈夫簽契聯名做業主,可是丈夫早已靜靜寫了自己的名字。
「為何我沒有?」有天她忍不住問。「有甚麼呀?你似甚麼呀?你似一隻牛罷了!牛耕田馬食穀。你有腦嗎?你無腦。」王老太憶述丈夫的回應,依然動氣。「就被他一句驚醒夢中人,原來我是一個無腦的女人。」抹乾眼淚,她明白不需再為這男人仆心仆命。
蘇女大解放,即刻重拾舊夢——返夜學,去英國文化協會讀Free Talk,又去劉家傑那裏學英語。家婆是個守舊潮州人,重男輕女,「我生了三個女,她已不喜歡;我讀書更加不得了。她說,你讀這麼多書為何?你想控制我王家呀!」丈夫以前打魚蛋,因魚肉要加冰,冬天尤其寒苦,習慣飲烈酒如瀘州大麯、拔蘭地禦寒。那時已上酒癮,功夫盡喪,也不忘揶揄她:「你學這麼多英文幹甚麼?東大街有幾多個鬼佬跟你說話呀?」
41歲的蘇女做到七勞八傷,於是向丈夫「辭工」。她一離開工場,丈夫無法做下去,唯有將工場和訂戶一起讓給五弟炎興。蘇女不參與批發,只負責店鋪樓面,丈夫自此再沒給她家用。「家婆教他不要過錢給我,怕我『走佬』。實在,我不捨得四個子女,不容易放棄這個家。」她於是跟丈夫「講數」:「得!你不用給我錢,但你供仔女讀書、出國留學。」丈夫對子和女總算公平,後來讓大女和孻仔放洋讀飽書。
貓狗也溫飽
2002年,王老太跟叔仔商量將王林記現鋪全做門市,在對面街另置工場。其時丈夫終日醉昏昏,店務早由她一手打理。至於4年前開大坑分店、今年9月開柴灣分店都是兒子接棒的後話,丈夫無從見證,因為7年前他「被酒浸死了」。
王老太自小命途多舛,心有千千結。45歲到志蓮淨苑學了4年佛學,種下因緣,慢慢放下從前怨恨。「兒女眼前冤,夫妻渡客船。到底是我太強,還是他太自卑?難說。對我老公恨與不恨都算數喇!總之我日日都有三枝香插給他。」她哈哈大笑。
現在,她在王林記已是半退休,主要任務是買魚收魚,9點吃過魚蛋早餐做了QC,便去筲箕灣避風塘游泳兼餵野貓野狗,風雨不改。三道防波堤不接陸地,十足孤島,上面卻有很多水上人棄養的貓狗;王老太見牠們無水又無食物,於心不忍。王林記每日都用老雞熬高湯,她就挑骨留肉,混入魚腩或牛腩碎作貓糧或狗糧。
「我餵了30年了。我們這一代,小時最緊要有溫飽。」她笑言,小時侯信基督教和天主教,因為前者派奶粉,後者派米,餓肚皮話事。因為自己困難過,幾十年來她買魚日日清數,不需買手墊支;教子女做生意,不可騙人也不可欠夥計錢。
「人又好,貓又好,狗又好,最緊要有溫飽暖著。」她慣租的小機船駛向石壆,高呼一聲:「貓!」十幾隻肥貓即從四面八方的石罅跑出來,翹首朝她喵喵叫;其他堤上的黃狗、黑狗,未待叫喚,老遠看見她,已不停搖着尾巴蹦蹦跳。
撰文:韓潔瑤
攝影:梁偉德
王林記魚蛋粉
地址:筲箕灣東大街10號東寶大廈地下A號鋪
電話:2886 0068
營業時間:星期一至日 6:30am-8:00pm
詳情: http://bit.ly/2R7wb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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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床母幾支香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評價
噓……
天空墨黑,厚雲沒星。手錶上指針是凌晨二時,大部分人已熟睡就寢,街上一片寂靜,黑暗滿佈街角,昏黃街燈,照得人睡意濃濃。
嗞嗞……
機器的轉動聲卻在深水埗福華街,一排關閉的鐵皮小排檔叢後,一間鋪頂上書「坤記士多」四個大字,在鐵閘縫中透出幾扇白光,聲音就從這製糕工場發出,訴說着眾人皆睡我獨醒,明碼實價的起早摸黑,辛勤的一天就從這嗞嗞作響揭開序幕。
「由晚到朝,由早到夜,循環不息,兩三點鐘起身開工磨米,做埋洗埋嘢賣埋,兩更人,收埋鋪夜晚八點幾,年中冇息休㗎!不過唔緊要,慣㗎啦!」半頭白髮的傳永祥一口沙啞地說。
傳永祥是坤記老闆和掌舵人,64歲,對這數十年如一日的辛勞已司空見慣。還有弟弟傅永康,三個協力的阿哥阿姐夥計,同時在凌晨開工,默默無語。守在四五十度高溫的火爐邊,人人揮汗如雨,各佔各崗位的忙着磨米、抽出抽入竹筲簊、提上提落重甸甸的石頭壓漿,誰也沒注意到這百忙的街外上一絲靜態。
咔嚓……
一手拉開了店面的鐵閘。時為早上七時許,深水埗地鐡站B2出口旁,這不過百呎,80年代士多的舊模樣,汽水、香煙、啤酒、土炮……,老士多的產品。然而主角是陸續放到店門當眼處的各式老糕,白糖糕砵仔糕芝麻糕紅豆糕……琳瑯滿目,吸引途人。連銷售也數十年不變。現時外面的糕都早已包裝好,這裏卻依舊即切即放磅上秤重量,再入小袋給客,這樣的動作常惹客人投訴慢。
「件糕幾重就收幾多,冇呃秤,夠均真!幾廿年都係咁,冇變過,舊時啲人冇投訴㗎!」
隨時代變遷,深水埗生活改變了,舊的事物正在消失,他仍竭力保留這裏的一點一滴。分毫不動,緊握着舊。
「我都後生過,輕佻過,試過變新,錯咗一次,唔可以再錯!」像他的白糖糕,水靈模樣,心眼兒透亮,會有點調皮。他也曾稚氣未脫,違反父旨,背叛自己,陷於迷惘,卻終歸是貼心的。還不忘父訓:「做人做生意要對得住天地良心。」
一度無心之心,使他念茲在茲,謹遵此宗旨,勤懇守着,天荒地老。縱使父已逝,精神卻長存。
父技藝恭謹以待
嗯……
閉目沉思的他,想起父親,思緒如泉湧。他祖籍順德,鄉下作為魚米之鄉,河澤廣佈,水域通達,適於稻米生長。賦予了製作米糕的創造力。選粘米、糖、水這些家常材料製成的白糖糕、砵仔糕等,是稻米變身的傑作。
看來簡單,實際上製作十分繁瑣。父親傳承的技藝,他不怠慢,淘米、浸米、磨粉、壓水、和餡、發酵、灌籠、水蒸,做足八道工序,糕才爽香可口。
滴噠滴噠……
磨米的滴水聲,回應着石頭壓印米漿滴出的米水聲,格外清脆。他將用半新舊的泰國粘米按比例混合,浸泡一晚軟了的米放進磨機,扭動水喉,米粒漸研磨成漿,奶白的水柱細細流進布袋。紮好裝滿米漿的布袋,然後抬塊大石把米漿重重壓着,待水分全部流走,壓成半乾濕的米粉糰。以壓乾的米粉糰上秤,斤両才準確。
「用磨米壓出嘅米漿嚟蒸糕,啲糕有一種膠質,特別煙韌。」他一時忙着調校不同糕點的糖水米漿,這個要加黑芝麻漿,那個要放紅豆……一時又要磨糯米粉,做煎堆、包茶果。磨米機在一邊動,他也像機器一樣,沒有一刻停下來,多磨人!
最不容易是順德獨有的白糖糕,壓成的米粉糰,加入糖水搓勻,擺放到晚上,粉糰不停發酵,晚上變「老種」,又配搭新加了糖的米粉糰去,再發酵到第二日才蒸,往而復來,日日如是。白糖糕好不好吃?還是靠發酵。米與糖水的比例怎樣?發酵時溫度如何?全靠他拌和米漿時,一雙巧手去感應。
將發了酵的米漿倒在竹箕上,拿去蒸。「蒸起咗啦!蒸起咗啦!」隨着他揭開蒸鍋,熱氣上升,夾著帶酒味的甜米香,一股複合香氣撲面而來。剛蒸好的白糖糕白嫩蓬鬆,密密的小氣孔如同蜂巢一般,光滑剔透。嘗一口,軟滑爽口,甜甜的滋味帶着剛出爐的暖意在舌尖化開,口感綿密帶韌勁,微微似米酒的香氣,意想不到的清新吸引。
家傳秘方不易來
呼……
他大力地呼出一口煙圈。這個做糕的家傳秘方,是寶貴的經驗及睿智,都是他的父輩,順德人一代代口耳相傳下來的結晶。最初,也與一口煙有關。
「我老竇叫傅坤信,戰前喺順德嘅茶樓打工學整糕,佢個師傅做嘅白糖糕爽彈細膩,點樣整?佢就教啲唔教啲。不過呢個師傅係食大煙嘅!」
食大煙,即抽鴉片,當年是合法的,很平常,但價格高昂,普通打工的吃幾遍可花掉一個月人工。他父親知師傅有煙癮,出錢請食,期望師傅上足電,會過招教他。這樣的討好非一推即就,師傅一次不教、兩次不教,直到第八次才教少許。之後不斷請食,師傅才像擠牙膏般逐少逐少地教。
「請佢食個大煙,嗰份糧畀晒佢㗎啦!老竇先慢慢學到做糕竅門!」到他父親成功獲知箇中秘訣,幾已傾盡家財,可謂得來不易。和平後,他父親就帶着這秘方,到香港打工。
做米糕養家餬口
依呀﹗依呀﹗
石磨在轉動,轉一圈就依呀一聲,昔時就是用石磨磨米做糕。「我老竇嗰時喺香港嘅油器白粥大牌檔做糕,用石磨磨米,憑學番嚟嘅秘方整出好食嘅糕,其他師傅都冇佢整得咁好,啲客咪叫我老竇不如自己出嚟做生意!」
1965年,他家住唐九樓,在十樓的天台自立做糕,山寨原始,做批發生意。「點知攞貨買嗰啲商戶客,好生意就嚟攞,唔好生意就唔攞,落雨唔嚟攞又唔找數,啲糕剩喺度唔通倒咗佢,我阿媽咪拎出街賣囉!」山不轉路轉,他母親挑起擔挑,秤兩隻竹籮,糕點放在籮上,到福華街、北河街沿街擺賣。那時小小的傅永祥,已跟着媽媽一起上街。
「老竇真係好勤力,佢一個人,用手磨米、石頭壓水、米漿溝糖水、發酵、入爐蒸,嗰時仲用燒柴,乜都一腳踢!」父親就靠這糕養活一家九口,逐漸做到有生意,坤記的雛形就是這樣形成。
窮人孩子早當家
鈴鈴鈴鈴……
鬧鐘響起,早上六點,傳永祥兒時最痛恨這聲音,他不情不願的起床來。「起身幫老竇開檔,之後七點幾返學,到下晝三四點放學返嚟,又磨米、搓糕,整呢樣整嗰樣,到夜晚九點,先去做功課……」
對一個小孩,體力及精神都往做糕去,上學沒精神,成績也越來越差。「整整下無心機讀書,升唔到班,咪冇讀,一路跟住老竇去做糕。」中二就輟學,這遺憾一度令他無法釋懷。
「人哋放學就去玩去踢波,禮拜六禮拜日去露營、去旅行。我禮拜六禮拜日都要開工,好辛苦架!做糕有咩樂趣?」他很矛盾,對做糕,嘴裏說着嫌棄,實則卻又留有美好回憶。「當年冇咁多電子產品,我細個陪老竇開檔有得食,又同其他檔口嘅細路玩,賣出啲糕,老竇賞我零用錢,幾開心㗎!」多年後憶起與父親一起賣糕的時光,苦中有樂,很寶貴,他特別珍惜!
他與父母漸漸做到生意,從街頭做上排檔,他的工資也多了。「嗰時未識諗,冇儲低!啲錢淨係愛嚟行街睇戲食飯,唔夠咪問阿爸攞囉!」
人迹渺意興闌珊
轟隆轟隆……
地鐵行走聲音劃破寧靜的深水埗,時為79年起地鐵。坤記被迫搬到南昌街的大牌檔。「因為唔就腳,完全冇生意,做糕生意差,搵唔到錢。」同期麥當勞又進軍香港,市民多了選擇,坤記漸被擠到邊緣去。生意不佳,令傅永祥更加意興闌珊。
「我都要支人工,飲茶食飯都要錢。做糕冇前景,都諗轉吓行啦!由細對住呢行咁耐真係厭㗎,邊至想做?當然唔想做!」常言做那行,厭那行。他放下了做糕,離開父母和弟弟。當時他考到的士牌,就去揸的士搵食。
當了的士司機,他才發現爭食的士愈來愈多。「的士多,分薄咗,難搵食,我覺得揸的士已經唔合時宜。」他只好回家再做糕去。
人心之花散落時
哎呀﹗
這痛楚的嘶喊,如被一拳激中喚醒做糕的初心。他離去而再回來,父親沒有責怪,但最終也要靠父母,他感覺像欠了一個情。這時父親年事已高,還交付給他打理。他有感傳統磨米、壓漿、發酵,花工夫又費時,生產能力低。適逢工場拆樓,沒地方磨米,他打出如意算盤來。「新時代講求快,可以用現成嘅粘米粉,節省咗磨米艱辛嘅過程,慳番唔少成本。」
有不待風吹而自行散落者,人心之花是也。人心搖蕩、人性明暗,有跡可循卻難以理解。他騙得了自己,卻瞞不到客人,有些熟客吃過,覺得不是死實實,便是散收收,味道不同了。當他面前,把糕丟進垃圾桶,這恍如大力地摑了他一記耳光﹗「我好唔開心!」
客人騙不了,一個個離去,不單虧本,父親打下來的江山招牌也搖搖欲墜。他痛過,才領會,才醒覺。「老竇曾經同我講,做生意最緊要老實,對得住啲客,如果啲嘢唔得賣畀人,等於呃人。」
痛定思痛,自此,他堅持用傳統方法,磨米蒸糕,慢慢把客挽回來。
兵戎相見終告捷
傾哐!傾哐……
電視機傳來武俠劇的刀劍聲,短兵相接,仿如與同行舞刀弄劍的惡鬥……八十年代,大牌檔人稀少,父母接受他的提議,到較多人流的福華街租鋪,他可以邊看着電視邊賣糕。
如今他不辭勞苦,店仍維持磨米做糕,果然吸客,生意滔滔。那時深水埗有不少經營糕點的行家,見其客人川流不息,不免見獵心喜。某行家到來請教,叫他傳授做糕訣竅。「老竇當年都千辛萬苦先學識,而家問一問就要教你,有冇咁便宜嘅事?況且你又喺深水埗做糕,教咗你,咪搶自己嘅生意?傻㗎!」
他拒絕了,於是行家心生一計,急遽地將其租鋪買下。「佢買咗間舖,繼續租畀我哋,遲遲唔收,等我做旺咗佢先至要返,到時接收晒我啲客,賣佢嘅糕。」
他被擺了一道,但對方有鋪佔了優勢。他覺得租鋪不是長遠計,立意要父親買鋪。機緣下他們買到隔鄰的店,即現址的角落鋪,於是搬到鄰店繼續賣糕。行家業主收回原店,賣同樣的糕品,兩家並列打對台。「大家爭,佢鬥平,佢賣五蚊三件,我一件三個半。啲客嚟買,話我貴,但一樣幫襯,因為我嘅糕好食過佢。」
對家乏人光顧,大拍烏蠅,結果結了業。「以前一直覺得老竇嘅手藝好平常,而家我知道係寶。」他深深感到做糕秘方的強悍和魅惑力,亦全憑這贏了漂亮一仗。
仍不敢須臾或忘
啪啪啪啪……
掌聲響起,在百般磨難過後﹗97年金融風暴後生意轉淡,他想到增加產品提升銷售。「試過加整老婆餅、合桃酥,同芝麻糕、紅豆糕、馬蹄糕。啲客都係鍾意食用磨米做嘅糕,麵粉做嘅老婆餅冇得留低,磨米嘅紅豆糕同芝麻糕都賣得,就繼續賣到而家。」
他將芝麻磨粉混合米漿倒進盤內,先蒸熟第一層,然後第二層、第三層,如此類推,蒸到第九層,做出芝麻糕。入口綿細軟滑,慢慢化開,不甜膩,飄散出芝麻香氣,細嚼還能感覺到點點的黑芝麻末,滿嘴生香。內裏沿用父親的磨米米漿,糕身特別柔韌有米香。
03年,《飲食男女》報道坤記,指明香港製造。「由嗰時開始旺,生意幾倍咁升。到15年攞米芝蓮推介,多咗好多外國遊客慕名嚟幫襯。」
店子紅了,親友都建議他擴大工場、增加產量。「要快就要機器生產,就冇咗手做嘅味道。」用手做糕,時間有所局限,快不得,產量不多,如白糖糕一天最多二十多底,砵仔糕一天只一千幾百碗。他斷然回絕。
「唔會大量生產!我一定唔會再犯錯!」他絕不容犯下些許錯,縱使別人不追究,自己卻不敢須臾或忘。堅持遵循父法,不粗製濫造。09年父親因年邁身故。「我會盡自己能力細心做糕。咁樣做係為咗品質,亦係為咗啲客。更大嘅意義,係為咗阿爸。」他回憶中的父親,為人正直,扛起家庭和事業,勤懇堅忍,從未埋怨過辛苦。做人忠誠,對客童叟無欺,因而儲落大批熟客。
入夜,他開啟門口射燈,照着坤記的招牌,淡淡的糕香,歷五十年而不散,讓人念念不忘,有燈就有人,延續父親的精神。
撰文:孟惠良
攝影:關永浩
坤記糕品專家
地址:深水埗福華街115-117號北河商場地下十號鋪
電話:2360 0328
營業時間:7:30am-8pm
詳情: http://bit.ly/2QLfz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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