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畫】（１０）
（第１～９集）http://bit.ly/2O3N4M4
接到電話時我大大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我只有跟何立邦聯絡，他遇害之後我便沒其他辦法繼續調查。
畢竟對何立邦的家人來說，我只是個外人，雖然在葬禮上問東問西很無禮，但只要能留下聯絡資料，何千娜個案就能繼續下去。
而另一方面，我對何立邦的死，懷著滿滿的歉疚，原因我沒法告訴任何人。
葬禮當天，我在儀式進行前才進場，在門外簡單表明身份之後，一個老婦人走到我的面前，她是何立邦的母親。
「謝謝你一直幫助何立邦。」她眼眶濕潤在嘆氣。
「不，我也沒能幫上什麼忙。」我。
「別這樣說，千娜她堅持要你出席呢，證明她很信任你。」
「是她…？」我完全想不到何千娜會希望我出席她父親的葬禮，但她是怎樣知道我的電話呢？
「這孩子很懂事，年齡小小就要承受這種傷痛，她也不介意阿邦結識另一個對象…」
「嗯。」對了，我才記起慧妍還在醫院，不知道她在醫院是否得悉何立邦的死訊。
現場只有何立邦的親屬與朋友出席，根據診所轉介給我的錄音，便知道她為了何立邦，幾乎與親人斷絕關係，所以沒有女方的親屬會出現吧。
也許是何立邦跳樓自殺的原因，場面靜悄悄的，彼此間沒有交談，我走上前鞠躬之後，找了個較後排不顯眼的座位，以不被察覺的動作左右張望。
很快，我便注意到何千娜的身影，她坐在最前排，默默地看著靈堂上何立邦的黑白照片，我沒法從她臉上的表情知道她這刻的心情。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說，可以請大家走上在棺木前，與何立邦作最後道別。
此時，何千娜卻突然說：「可是，爸爸根本不在裡面啊！我再也不能見爸爸了！」
說畢，何千娜便跑出靈堂，大家都來不及制止她。錯愕了好一陣子才有人追出去。
現在泛起一陣波浪式的嘩然，工作人員也尷尬得沒法回應。我聽說過，何立邦軀體因為從高處墮下而嚴重損壞，不能在葬禮上給親人作見最後一面。何立邦的母親再也按捺不住情緒崩潰大哭。
現場一片混亂，儀式也只能中斷。就在這個時候，我放著手機的褲袋傳來震盪。
我偷偷拿出來一看，電話來電顯示竟然是何立邦。
我嚇得猛地抖了一下，幾乎心臟停頓，急步走出靈堂外，接聽電話。
「叔叔，今天有帶曲奇嗎？」原來打電話來的人是何千娜。
原來她拿取了何立邦的手機，難怪她會知道我的號碼，再跟親戚說想邀請我出席葬禮。
「謝謝。」何千娜。
「謝謝？」
「媽媽說你也不是好人，但你幫我完成了那張畫。」何千娜。
「媽媽？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
「你害死我爸爸。」何千娜。
被她這麼一說，我胸口被一陣像被箭射中的揪痛。
我說過了，我是懷著歉疚出席這個葬禮的。
因為…何立邦的死，我的確應該負上責任。
何千娜的個案，在第二次會面時已顯露出嚴重傷害別人的意圖，我卻遲遲沒有轉介給較專業的精神科醫生，他們能夠用藥物或進一步替何千娜治療。
或許，能夠阻止這次悲劇發生。
為什麼我沒有轉介呢？老實說…是因為賺錢啊。
我為了塑造專業形象，吸納附近的客戶群，特地租用昂貴的商業區大廈作為辦公室。諮詢師是逐次按時間收費的，只要我將客人轉介到其他地方，我便沒有收入了。
而且，我對於何千娜的個案有強烈的興趣，這也是我捨不得放手的原因之一。
「叔叔，在嗎？」何千娜的聲音使我回過神來。
「什麼事？」
「我說過了，每次見面都會跟你說故事啊～」
「什麼故事？」
「爸爸跳樓的故事。那天他跟你通話之後，沒有等到跟你見面，便用某種途徑買了大量安眠藥，想餵給我吃。」
「回家之後，他一直罵我，說我害到慧妍這輩子都玩完了，他愈來愈生氣，還對我拳打腳踢。
他很用力地將我揪起來，又丟到地上，我全身都痛得沒法動彈，內臟像快要破裂一樣。
爸爸很大聲的問我：「說！為什麼每晚都溜進我床底！你在小看我嗎？！」
我說：「因為，媽媽每晚都在床底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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