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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所以有趣，是在於它沒有劇本、無法彩排、也不能重來。
The interesting part of life is that there're no scripts, no rehearsals, and no start-overs.
口白人生 (Stranger Than Fiction), 2006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人生其實是被人像寫劇本一樣操控著的，你會怎麼辦呢？一部題材很奇特，也非常好看的電影，今天下午17:15，HBO要播出喔！
前幾天有位朋友提出一題，她說她自己無法全然對《藍色恐懼 Perfect Blue》（1997）之中的未麻產生認同。很大原因是因為她並非是在被逼迫的情況下接演強暴戲碼，而且片中的男演員也對她有禮的安撫。這同時也讓她很好奇，究竟戲劇演出要做到多少保護，才代表對演員有足夠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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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聊一聊，感覺這個討論只停留在私聊有點可惜，所以想要提出來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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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最近看的愛爾蘭劇《正常人 Normal People》（2020）為例，片中有大量的性愛戲碼，但兩位演員在受訪時不止一次提出，其實現場都會安排專業的「親密戲指導員」（Intimacy Coordinator），確保演員能在舒服的狀況下進入表演的狀態。除了做好身體的防護，包括每個動作都是確保過對方同意。可以做的，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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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我們回頭看《藍色恐懼》的呈現，顯然導演只是安排一些臨演（剛好面貌也很像疑似跟蹤未麻的癡漢）用幾乎「真槍實彈」的方式來觸摸未麻。可以想見這對演員造成的衝擊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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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未麻是從偶像歌手，轉向戲劇圈，所以她在演員領域只是新人，未必了解實際參演的狀況。而她的經紀人原本專職的領域也是帶領偶像，對戲劇演出的環境也未盡熟悉，所以也不知道劇中發生的情形是否為常態。再一方面，哪怕真的知道這一切不合理，日本職場如此階級森嚴，作為演藝新人，恐怕也只能默默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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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只在日本，知名女藝人在床戲演出時被臨演吃豆腐的情形，在中港台演藝界也是屢有所聞。除非已是大咖沒人可以動，否則敢反抗就是等著被冷凍。這幾年有些已經成名女星都是在回首當年的情況下願意說出來自己的遭遇，許多當下反抗的人，可能就從此面臨冷凍命運，被烙印上「難搞」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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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名的例子，應該就是台灣女星許安安（後更名為胡安安）。她在2007年就因為被起生理反應的臨演騷擾感到受辱、還因此受傷，所以向導演對簿公堂。不過，後來反而幾乎很少聽到她的消息。而這還是有公開上報的，無法想像有多少女演員得在拍攝現場蒙受這種委屈，而只能默默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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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就在去年出書，指控達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假借拍攝名義對她上下其手。不過她能說出來而不怕失去機會，也是因為她是梅莉．史翠普呀！而且她也是事發後四十年才敢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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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未麻的處境，她確實沒有被逼，是明知道有強暴戲碼還接下角色。但在劇中的設定之中，她其實是急於想要擺脫偶像歌手、乖乖女的包袱，所以才願意做出突破。她或許也聽過某些演員一脫成名的成功先例，急於獲得肯定，於是倉促答應了。正是因為一再勉為其難地做出超出自己真實性格的要求，以至於走向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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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片中臨演的道歉（如圖示），根本就不代表什麼呀？道歉不就是主張自己行為合理的一張免死金牌嗎？未麻當下會不會也是因為臨演的這句道歉而心軟，反過來說服自己對方只是在演出、不想追究呢？其實就是中招了而已。依照劇中的呈現，片中這些臨演顯然並非專業演員，可以有機會趁亂偷摸女偶像兩把，這樣的心理或許也是存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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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理想的方式，就是整個製作方、導演理應設法拍攝這類親密戲的底線與規範，並且取得未麻的同意，讓她知道自己等等會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動作，哪些點是禁區，準備完整的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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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歐美因為 #MeToo 事件，凡是有這類親密戲場面，都會遭受各界嚴格檢視，所以製作公司也願意請專人來確保拍攝過程無虞，讓演員獲得絕對尊重。自2017年開始，親密戲指導員已經逐漸成為每部作品必要的配置，HBO是第一間要求旗下所有電視與電影製作必須要設置親密戲指導員的影視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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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像是《巴黎最後探戈 Last Tango in Paris》（1972）和《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 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2013）這類床戲醜聞的公案，相信也會越來越少。不過我是說在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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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國家何時會跟進？台灣呢？在鈕承澤去年被爆出涉及在演出時騷擾女演員的醜聞之後，台灣業界是否也有一些反思與革新呢？
在明天的艾美獎頒獎前夕，有望以《#東城奇案》裡優雅沈穩之演技奪獎的 Kate Winslet，也躋身了時代雜誌熱騰騰的 2021 年百大人物行列，其中收錄了一篇短短的採訪是由同時作為導演、編劇與演員的 Kenneth Branagh 操刀，他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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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首度試鏡 Kate Winslet 時，她才十七歲，我以為她二十五歲左右，她的沈著冷靜、儀態氣質與心無旁騖充滿整個房間。當她步出大門時，我轉過頭去信誓旦旦地跟選角導演說：『我們遇見的是一位巨星。』三年之後，邀請她來演出莎士比亞《哈姆雷特》的 Ophelia，我沒有要求她參與試鏡，她帶著有如偵探般的精力來彩排，秉持超乎常人的敏銳度，不費吹灰之力便展現出角色深度，渾然天成地連結著自我與莎士比亞。而，於 HBO 的《東城奇案》裡，這些相同的特質使她光芒萬丈，進化成真正令人驚豔的演技與詮釋。唯獨此刻，她所呈現的藝術是將藝術家的自我完全隱藏起來，Kate Winslet 消失，Mare 崛起，沒有任何虛榮或技巧賣弄，看起來就是動人且壯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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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視她為 25 歲，但她儼然已是其藝術境界中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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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演活了 Mare 這位資深女警的影后，像是冰山一角般內斂深沈，勾人魂魄，在那銳利滄桑的眼眸中，看見歲月帶給一位女演員比外貌更耀眼的事物。驚人之處除了氣場以外，還有層次，從一閃而逝的表情與不起眼的細微舉動，游刃有餘堆疊出一個強硬又柔軟，疲倦又執著，可愛又時不時有可恨之處的角色，那 Kate Winslet 眼中的自己又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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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有著傑出的劇本和令人信服的好故事，但是，觀眾的反應會如何，我們充其量只能猜測。我認為人們對 Mare 的缺陷有這些反應，因為那就是現實人生，她引起人們共鳴的地方在於，她的處境彷彿大家對過去十八個月以來疫情生活的感受。她穿的每件衣服、她對待自己的方式，以及那種不重視外觀的態度，我認為對人們而言或許就像是一種解脫，尤其是女性，處於我這個年紀的中年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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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觀賞完後寫下，以懸疑推理、警探緝兇類型來論，《東城奇案》即使峰迴路轉，卻並未給人離奇之感，情節也不複雜，是一部從人性與情感細膩鋪陳的懸疑故事，關於母親，關於女性，關於一切分崩離析心力交瘁的人生，此起案件全部圍繞著生活中的親朋好友，迫使 Mare 必須重新整頓她與每個人的關係，重新處理情、理、法在真實生活裡的位置。最終的結局是意料之外，仍在情理之中，真相大白後伴隨更深的內疚與自責，有些惡來自於人性的脆弱，有些來自你我皆有的灰色地帶，正義的代價好高，高到賠上了所有；然後女兒說，東城因妳而變成一個更好的地方，那已是狂風驟雨後對一位母親與一位執法者而言最動人的禮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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