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力量的問題】
我知道,和時代力量的諸多委員、黨公職比起來,我對於社會以及這個黨的貢獻是遠遠所不及,但,黨裡一直有些問題,也一直都存在,很久了,既然沒有人要撕破臉攤開來講,那就我來吧。
這些話,是我從2015年加入時代力量參與選戰,歡欣鼓舞進入國會到現在,一路以來目睹的黨內矛盾,寫出來,一來是我對黨還有最後的感情,二來是希望黨內所有人必須正視這些問題。
要處理,現在吃力不討好,或許還會掉票,但我認為如果這個黨還自詡理念型政黨的話,這是必須承擔的重量、必須跨越的關卡。
本文總共9632個字,總共分五個段落,覺得太長我下面會附上連結,可以直接選子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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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的權力結構】 https://reurl.cc/7go91
【立法委員黃國昌與時代力量】 https://reurl.cc/AQ818
【時代力量的小綠魔咒】 https://reurl.cc/bLR6l
【時代力量與柯文哲】 https://reurl.cc/Mad7W
【時代力量總路線檢討】 https://reurl.cc/kR0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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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全文
前言:
許多朋友曾在私下聊天時,半調侃半認真的問,「時代力量」是什麼意思?它代表什麼?一般政黨都會以所要表彰的價值融入黨名,中國國民黨、民主進步黨、社會民主黨、綠黨、建國黨,都可以很清晰地在自我取名中看見該黨的意識形態,那麼時代力量呢?時代力量四個字本身沒有與任何價值連結,你們的自我定錨究竟是?
殊不知,「時代力量」恰恰精準反映了這個黨的內涵,名實相副。
時代力量,就是在這個「時代(當下)」,有「力量(聲量)」的人,合起來組了一個黨,就叫做時代力量,這正是時代力量的生辰八字,也是一切問題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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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的權力結構】
近來時代力量的路線問題再次受到外界激烈的質疑與批判,過去同樣的情形已發生數次,一次比一次激烈,日前我就已對黨公開呼籲過,時代力量過去四年動輒面臨是不是「小綠」、「與柯文哲合作」等質疑,就是因為時代力量沒有路線,即便有,本身也從未被明確定義與說明過,不要說外界,包含時代力量內部都常有人對路線提出疑問,但從未被解決,根本原因在於時代力量的權力結構與組織問題。
過去時代力量屢次流出內部分歧的消息,媒體常以「分裂」、「派系鬥爭」下標解讀,事實上並不正確,因為時力內部從未有真正嚴格意義上的政治鬥爭,頂多「不和」,這代表黨本身沒有堅硬的外部框架,主要成員間缺乏明確的共同利益約束,致使各方都不願花費撕破臉翻桌的成本在內部收攏意見。黨內部無法透過衝突解決問題,導致當核心政治判斷出現分歧時,往往流於議而不決,甚至不議讓問題擱置,或索性各幹各的,多頭馬車。
外人或許覺得殊難想像,但這確實是時代力量一直以來的問題,或至少在勞基法二修,時代力量至凱道前抗議後,路線問題就成為黨內房間中的大象,無人觸碰,或是被認定無法解決,不知從何解決起,只能讓問題靜靜地躺在空氣中擱置,等待時間自然淘洗出結果。
這並不是黨中央同仁或黨主席個人問題,而是整個時代力量要面對的結構困境,時代力量黨中央從未有過凌駕幾位立法委員,特別是三位區域立委的權力,因此無法以中央決策強力主導黨的方向,就算真的想這樣做,恐怕也要面臨如何執行的問題。
檯面上主流政黨的權力結構,國民黨是早年接受俄羅斯共產國際扶植的政黨,黨組織完全繼承共產黨,也就是所謂權力集中的「列寧式政黨」,民進黨在成立時高度參考國民黨的組織架構,而時代力量的黨組織架構再同樣高度參考民進黨黨組織架構,三者殊途同歸。列寧式政黨或許聽來陌生,其實台灣人非常熟悉,因為幾乎每個人所認知的政黨樣貌,就是列寧式政黨,它的特色是類似政府或軍隊的科層化組織,由上而下,中央到地方一條鞭領導 ( Chain of command ),我們以為政黨就是長這樣,其實列寧式政黨是一種特殊模式,在世界上並非常態。
時代力量雖然引進若干網路參與的機制,但本質上仍然是傳統的封閉式政黨,在黨內部產生決策後由上而下,一層一層傳達,這在包括提名程序等各項黨務運作方面都可以很清楚看出來。對缺乏經驗的後進者而言,模仿既有制度是最快速也最低成本的方法,國民黨的全代會、中央委員會、中央委員會常務委員;民進黨的全代會、中執會、中常會;時代力量的黨代表大會、決策委員會,基本上是同一套運作邏輯,當指揮中心無法有效決策時,黨就會陷入癱瘓。
要能夠揮動軍旗、號令部隊,背後當然要有權力支撐,國民黨過去有槍桿子和黨產,無須多說。民進黨則以共同利益為基礎:「給予即是支配」,這分兩個層面,一是民進黨自黨外至今的多年發展中累積了穩固的群眾基礎,在地方公職選舉中,被黨提名即有相當高機率能夠當選,「民主進步黨」這個招牌就是黨紀約束力的來源;另一部分是能夠匯集社會公信與資源的頭人,透過自己的分配管道建立系統,頭人在系統內部亦有相當大的影響力,這後來也發展出民進黨獨特的派系文化。
回到時代力量,時力黨中央的權力基礎呢?時力財務本身相當吃緊,候選人基本上都要自己想辦法募款打仗,而在社會支持方面,時代力量的政黨認同度大約都在10%上下,對於當選門檻和這個數字差不多的縣市議員來說,黨的招牌的確有相當的價值,因此必須尊重黨的決策,但對於當選門檻是過半的單一選區立法委員來說,狀況就不盡然相同,更何況是對2016年時力首戰告捷的三巨頭來說,更是如此。
當年號稱理念型的政黨,除了時代力量之外,還有其他小黨,例如社民黨與綠黨合作的綠社盟。時力與綠社盟在意識形態、政策方向上均差別不大,為何最後時代力量贏下三席區域立委,外加政黨票74萬票,斬獲兩席不分區立委,突破政黨補助款門檻,而綠社盟鎩羽而歸?除了社會的期待,當然也和洪林黃三人當年的社會光環與背景資源脫不了關係。
權力只向它的來源負責,對時代力量這樣原本沒有基礎的政黨來說,是因為有了黨,才有這三名立委;還是有了這三個人,才有後來的時代力量?這是一個很難釐清的問題,但也因此注定了黨組織無法凌駕開國功臣的命運。試想,如果今天黨強制要求區域立委某事而得不到配合,那麼黨有什麼後續手段嗎?黨能夠承擔得起損失這三位立法委員其中一位嗎?有任何一位黨主席擔得起這個政治責任嗎?
這舉例雖然極端,但只要一想就能明白黨的癥結何在,決策參與機制可以擴大,但至今仍未突破這個權力結構的硬傷。與其說黨中央向外下達命令,不如說從進入國會開始,諸侯共治才是它的真實樣貌,顯智主席雖貴為黨主席,但在幾位委員之間權力不會超過民間的調解委員會。
時力雖有剛性政黨的制度設計,但從未備齊運作這套機制所需的權力集中,也不曾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內部鬥爭,來凝聚黨的路線以及釐清政治責任歸屬。沒有共同利益、也沒有更高的權力作為桶箍,一旦這三人無法互相退讓合作,也不試圖以強制手段逼迫對方妥協,那就注定黨陷入失能的分歧狀態,大家各走各的路,美其名為柔性政黨,其實黨不像黨,這幾年時力各種狀似精神分裂的內部邏輯矛盾,其根本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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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委員黃國昌與時代力量】
本文目的不在聚焦個人,而是釐清時力作為一個新生政黨,過去四年運作有哪些弊病,然而黃國昌這個名字之於時代力量,連結實在太強,談時代力量如果完全繞過國昌,也就失缺了一部分,因此這個段落必須談黃國昌和時代力量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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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昌最近因私菸案,引爆台灣社會對時力定位的強烈質疑,我不認為這是他的刻意操作,今天換作藍營執政他依然會是戰神,廉能和行政墮落間的二元抗戰,本就是他一直來的主軸,但私菸案不是本文重點,這裡就不多談,國昌的路線後面會再提到。
國昌作為政治明星,一言一行最終仍會回到社會如何看待,但對時力來說,目前受到的強烈批判並不是國昌的問題,而是這個黨的問題。
國昌在非常早的時候,幾乎是甫進入國會不久就跟民進黨發生大大小小的衝突,關係很早就已經決裂,他也持續在言談中釋放對與「綠」合作的高度排斥,以一個政治工作者的角度,在執行層面我非常尊敬黃國昌,他是工作狂,對公共事務懷抱高昂鬥志,他的專業知識與揭弊能力不要說在時代力量,在整個立法院都是數一數二。
從黨的角度來說,國昌這幾年的工作成果更是時代力量聲量得以維持不墜的關鍵,他雖然一直自己走自己的路,但既然黨未曾明確定義黨的方向,那麼自然也沒有衝突問題,在工作上,他將他的工作發揮到淋漓盡致,何錯之有?
對黨內來說國昌最大的問題大概是他鮮少談及他對政治的遠程想像,使人無從捕捉他的藍圖,也無從跟隨或討論利弊,這或許是他的謹慎性格使然,然而綜觀他這幾年的路徑,國昌可以說是一個政治上的實證主義者,他不常直接談論純政治的觀點,特別是卸下黨主席的職務毋需代表黨後更是如此,他只在持續的行動中實踐自己的路線,但我們仍可從他累積的行為中,包括他偶而使用的隻字片語,例如「藍綠不過半」等,描繪出一個大致的輪廓,這個路線我在第五段會另外專門討論。
國昌的實證主義性格,也反映在他與黨內的溝通上,國昌不太和黨內同仁爭辯政治路線與對錯層次的問題,除了第一段提及的時代黨內衝突沒有檯面化之外,背後隱含的態度是「說那麼多沒有用,打出個成績再說」。時代力量的民選公職們,面對自己的工作無不戰戰競競、戮力奉公,但對「新政治」「素人參政」「各行各業來從政」來說,本就鮮有人能與中研院研究員出身、早在社會運動征戰多年的國昌的戰力旗鼓相當。
所以,時代力量的問題不在於國昌路線凌駕黨,而是黨在這幾年間並沒有在國昌路線之外另立出黨自己的路線,也沒有透過路線之爭來處理黨內蘊含的兩種本質上截然不同的政治想像,致使國昌個人完全代表也詮釋了這個黨。
年輕的面孔、良好的形象可以得到選民一時的喜愛,但一個黨若要長期發展,一定要有自己清晰的定位,明確的路線來爭取選民長期的信任。試問,如果今天國昌離開了時代力量,那麼這個黨的招牌是什麼?還剩什麼?時力還能夠吸引、抓住諸多對新政治高度期待的中間選民嗎?
請各位同仁嚴肅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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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的小綠魔咒】
時代力量的內部分歧,最大程度體現在對民進黨的態度上,我在第一段中已經說明過這是因為時力內部從未統合的緣故,政治上同陣營不同勢力各執己見時,就都去打,看結果誰的群眾多,這是簡單又實際的方法。但僅限於大家都處在同一個政治框架內時,如果連基本的大方向都各搞各的,那麼黨就會呈現高度精神分裂的詭異狀態,當前的2020大選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時代力量在選舉中與民進黨的競合關係,不論是以時間軸橫切或縱切,都呈現高度的不一致,以橫切來說,目前時代力量在區域立委的提名,有選區明顯需要和民進黨合作,卻又有選區直接挑戰民進黨現任立委,和民進黨究竟是要合作還是不合作?
以縱向時間來看,更是無比矛盾,各位還記得2015年時代力量中和立委候選人胡博硯老師為何退黨退選嗎?不就是因為在專訪中說了「如果民進黨不協調,不排除不支持蔡英文」,引起輿論譁然後迅速被黨部切割,翌日自己退黨退選為時代力量切割止血?
當時是2015年5月底,如今已是2019年8月,時代力量至今仍對是否支持蔡英文總統連任曖昧不明,在當年蔡英文對國民黨有壓倒性優勢時,時力早早就內部定調支持蔡英文,2019面對韓國瑜與蔡英文,時力這樣高舉理念的政黨,竟遲遲無法在兩人間作出自己的價值判斷?無非是怕被扣上小綠的帽子,但不論如何對外說明,恐怕都很難不給人2016害怕得罪泛綠選民,2020害怕被執政包袱拖累的觀感。
再以新北市第一選區為例,同樣的選區、同樣的呂孫綾、同樣的時代力量,兩次卻有截然不同的策略,上次面對國民黨的資深立委吳育昇,代表時代力量出戰的馮光遠最後和呂孫綾整合,退出選舉。當時黨內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去勸馮老師,甚至因此被他怨懟,埋下日後退黨種子?難道不是因為怕選到底馮呂分票讓國民黨撿了便宜嗎?現在卻又主動再次走回這條路,既然如此,何必當初?
「小綠」這兩個字的陰影是如此壟罩在眾多時力黨人心頭,但究竟什麼是小綠?怎樣才算是小綠?這樣的定義卻從沒有被談清楚過,似乎小綠是一個外界與媒體貼上的標籤,只要一但貼上就要使勁把它甩掉,這個黨是不是小綠竟處於被動狀態,小綠成了故事中的惡龍,人人都知道山谷的背後有條惡龍,卻從沒有人真正看過。
這樣的焦慮,來自於時代力量本身和民進黨的關係一直渾沌不明。時代力量成立之初的政黨定位非常單純,就是時代力量吸引中間、理念派選民,整合傳統綠營群眾的支持,來扳倒國民黨連霸選區。在國會裡民進黨加上時代力量區域與不分區的少數關鍵席次突破半數,促成立法院史上第一次政黨輪替,這是2016的主軸。
但這樣的想像迅速在時力成功進入國會後破滅了,因為民進黨單獨取得了過半席次,時力戰略想定中的關鍵少數高地不存在,自此後黨內再無成功凝聚共識去定義時代力量的政黨定位,將詮釋權拱手交出,也就注定了在第九屆國會剩下的時間不斷面臨大綠小綠的困擾。
時代力量在這四年與民進黨關係惡化是一個必然的結果,台灣的選制本身就對小黨極為不利,在時代力量成長為第二大黨之前,永遠在單一選區:總統、縣市首長、立委都必須面對是否支持民進黨和合作與否的問題,也就產生小綠陰影;而堅硬的執政邊界也使時力無法參與治理過程,無從分享執政紅利,白話講就是雖然時力本身也喊要和民進黨一起打倒國民黨,但民進黨做得好那選民自然集中支持民進黨,時力反而必須在民進黨的缺陷中證成自己的價值,制度本身的框架註定了時力與民進黨的衝突。
在國會內,當黨的戰略定位消失,就變成必須單純在戰術層次取勝來鞏固黨存在的意義,也就是沒有定位上的不同,只有誰比較優秀,「更左更獨」是為代表。因此除了國昌個人強力的揭弊表現之外,時力黨團自然走向激進化的道路,在各個重大議題上必須踩得比民進黨更前緣,使民進黨人抨擊時力不務實、加蔥等指控。兩黨難以合作,因為給民進黨比讚就是在掏空自己地基,這都是黨沒有處理路線問題的後遺症。
坦白說,在我的觀點,所謂大綠小綠事實上是史觀的問題,一個黨要建立長期穩固基礎,必須要在歷史中刻劃國家的方向,在這個方向中鑲嵌自己的價值,這樣黨才有核心,才有穩定的方向;對外而言,黨的核心論述必須要能夠回答選民三個問題:
1. 我們從哪裡來
2. 我們該往哪去
3.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這樣的論述給予了人在共同體中、以及台灣在世界地景中的定錨,才有渲染力跟說服力。國民黨的中華民國史觀和民進黨的台灣史觀便是兩黨的群眾來源,即便是黨內最如日中天的政治明星也無法違背這個框架。對時力來說,如果順著國民黨228屠殺台灣人、白色恐怖、黨外運動、民主制度成熟這條歷史軸線走,那最終必然導向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的終點;也就必然面對應該跟民進黨合作共抗國民黨的道德結論。
這是大綠小綠之爭真正的源頭,也是我認為時代力量目前應該和民進黨採取的戰略位置,但倘若時力真正想走出一條長久、穩固、與台灣土地相連的第三條路,那麼應該回頭在既有史料中重新爬梳,尋找並建立一條全新的歷史切入面,在這個軌跡之上闡釋台灣的發展。
我認為長遠來看,這是時力真正應該去發掘的路線,最近也跟一些黨內朋友討論了想來著手進行這個論述工作,可惜不論時間與我的能力皆太不足,未能在時力遭逢當前危機前將這個工作產出一點初步成果,力有未逮,非常、非常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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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與柯文哲】
時代力量作為一個高舉價值和理念的政黨,且批判性如此之強,還是一個旗幟鮮明的台獨政黨,理論上理當對柯文哲市長的種種親中言行作出反應,但很奇怪,時代力量遇到柯文哲似乎就變了一個人,要馬避而不談,要馬雙重標準輕聲細語,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舉例:今年三月韓國瑜市長訪香港中聯辦,時力在官方粉專以「主權零分」嚴詞批判,到了七月柯文哲訪問上海與國台辦主任劉結一會面,時力粉專的措辭就變成了「我們支持柯市長所謂的對等公開透明,更希望一旦對等公開透明不被中國接受時,柯市長能夠堅守立場,拿出態度。」一來一往之間,為何轉變如此之大?
事實上也不用答案,路人皆知當然是因為柯市長的支持者,所謂柯粉,與時代力量支持者高度重疊的關係,一旦抨擊柯文哲,便會引來柯粉憤怒的回擊,流失選票。
一個政黨,面對有風險的政治後果不可能完全迴避,就算如此久了也會被人看破手腳,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真要決策時就有個問題跑出來:誰來負政治責任?
我在第一段說過,時力內部本質上更接近諸侯共治的狀態,因此在2018的選舉採取分區負責的做法,也就是台北主委操盤台北選舉,新北主委操盤新北選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說是時力裡的西伐利亞原則。
在去年的選舉中,時代力量在台北市提名了包括我在內五位市議員候選人。當時在內部大家對於支持柯文哲與否各有判斷,林昶佐做為台北市主委因不欲強勢主導方向影響大家各自最後選舉結果,於是發表了兩篇文章談論柯文哲,希望從中拉開空間,後果並不成功,而候選人也於選舉末段各自表態,台北在柯文哲這一題於是沒有統一的立場。選舉過後,對黨來說,柯文哲問題就變成誰要來扛政治責任的問題。
許多人批評為何時代的標誌性人物,國昌鮮少談及台北市政或柯文哲?一來是基於對上述原則的尊重,二來,站在國昌的角度,為何他要來為黨扛這個擔子?比起時粉跟柯粉,昌粉與柯粉更是高度重疊,這在各個政治網路社群都能明顯觀察出來這個趨勢。以去年來說,如果說時代力量支持者中有七成支持柯文哲,那麼至少八成支持黃國昌,而在支持者外,兩人的政治路線除了主權方面以外,也有許多重疊之處,例如柯的「藍綠一樣爛」與國昌的「藍綠不過半」。既然台北沒有處理這一題,那麼他何須耗損自己的政治能量來接這個燙手山芋?這是人之常情。
既然時代力量檯面上的政治明星都沒有為黨承擔這個站在理念上理當批判柯文哲的責任,那麼這個問題就變成時代力量這個招牌的集體責任,所有人共同承擔。既然共同承擔,那麼似乎又好像沒有人需要承擔,且黨內凝聚共識成本如此之高,這個問題就被持續拖延到現在。
許多時代力量的成員對民進黨抱持高度敵意,認為時力與民進黨有選票競爭壓力,泛民進黨支持者又常在網路上嘲諷、攻擊時代力量,因此民進黨是時力的最主要競爭者,這一部分來自於上屆政黨票被民進黨招喚流失的陰影,一部分也是前線戰士在戰壕中的視野。
但我認為,柯文哲才是在政治上,時代力量當前的最大競爭者。
道理很簡單,可口可樂與百事可樂才會互相搶業績,而舒跑與可口可樂則否。這是經濟學替代品的概念,時力與柯就是互為替代品,所以柯文哲一直以來也對時力相當客氣,甚至將時力黨主席與時力切割,就是這個原因,因為現階段雙方駁火對彼此的政治發展都不是最理性的選擇。
以台灣社會來看,藍綠各自有其政治軌跡與社會基礎,國民黨以黨國意識形態、侍從分配體系和軍公教打造自己的群眾板塊,民進黨則以台灣主體意識、台灣本土社群、和農、勞工階級為基礎出發,但隨著時間發展和大環境變化,雙方都面臨越來越多群眾傳統網路接不住,例如被經濟成長遺落的小生意、大公司裡的社畜,一但你照顧不到這些人,也無法為他們發聲,人民自然會尋找新的政治代言人,這是第三勢力的群眾來源,這個群體我認為還在持續擴大中。
廣義上來看、時代力量、柯文哲、黃國昌、館長等人都是這個社群中的聲量品牌,彼此間擁有重疊但不完全相同的支持者。第三勢力群眾還沒有明確的意識形態邊界,最大的共通點大概就是素樸的正義感與對傳統體制的不信任、被背棄感。
如同去年我在選舉中對柯的批判,我認為柯文哲市長利用他廉能、親民的形象,吸引了許多對新政治有期待的第三勢力支持者,卻因為自己的政治利益,屢屢用民粹的手段發起鬥爭,破壞民眾對社會體制的信任,甚至弱化台灣與中國之間的政治邊界,倘若有朝一日柯徹底掌握了第三勢力群眾,勢必會對台灣的民主造成巨大的危害。
因此,不只是時代力量自身的存續,這個黨能否成為第三勢力裡的中流砥柱,建構出理性、建設性而非破壞性的第三勢力道路,這是我對時代力量現下最深的期待,也是我之所以還留在這個黨的原因,可惜目前為止看來,選舉太近、理想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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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力量總路線檢討】
「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這是時代力量在2016標榜的口號,也是這個黨最原始的目標:打倒國民黨。然而,在洪慈庸、林昶佐、黃國昌三人分別拉下楊瓊瓔、林郁方、李慶華後,四年過去,這個目標是失敗的,因為顯然國民黨並沒有被打倒,反而絕地大反攻。而究竟在進入國會後,具體要怎麼實踐打倒國民黨這個目標,政治上的進程如何規劃,黨也沒有藍圖來執行。
這是所有時代力量成員要捫心自問的問題:「到底『打倒國民黨』還是不是我們政治上第一優先的目標?」
是的話,怎麼做?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麼?
目前,黨內明顯蘊含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政治性格,根本的差別就是時代力量與藍綠兩黨間的距離。一種,是認為時力應該與民進黨合作,共同對抗國民黨復辟;第二種,則是在藍綠兩黨間保持等距,就個案與政策監督批判。
這是時代力量真正的路線問題,長久以來被埋在檯面下、隱而不鬥的衝突。
不論是柯文哲的「藍綠一樣爛」,或是國昌在立法院拉出的「清廉 vs 弊端」都是一種在藍綠兩黨之間中立的形式。「藍綠一樣爛」,任何對台灣民主歷史以及政治現實稍有理解的人,都會知道這是一句去脈絡帶風向,與事實違背的話。即便站在最嚴格檢視的立場,馬英九執政與蔡英文執政,何者實現比較多時代力量支持的價值與政策方向,難道我們分不出來?
而以監督對抗權貴結構,創造一個新的政治分野,這樣的路線,或許有機會能夠突破既有的藍綠板塊,讓時力繼續穩定成長,但這個路線本身是由不斷不斷的戰鬥串連起來的,無法預測事件,政治上也沒有明確的遠程方向。我認為,政黨的功能,終究還是要給支持者指引一個方向,告訴大家,我們究竟希望把這個國家開往什麼方向?更何況,以時代力量如此重視台灣獨立這四個字的政黨,主權議題、中國威脅,我們怎麼能夠不視為優先問題?
如果將視角拉出立法院、拉出台灣政府部門之外,拉出台北市、拉出台灣,我們會看到,中國正在殘忍的壓迫周邊民族的生存空間,上個禮拜,香港23個公部門發表聯合聲明,嚴詞批判港府,港人已經幾乎要走到了武裝抗暴的前線。我們能獨善其身嗎?台灣能置身事外嗎?
反紅媒,多少人在雨中走上街頭,不就是因為真切感受到這是正在發生的威脅?國民黨與共產黨勢力結合,加上韓國瑜捲起的民粹風暴,眼看就要對台灣民主構成最強烈的威脅,時代力量這時候難道還要猶豫嗎?還能不採取行動嗎?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 Elie Wiesel 曾說:「我們必須選邊,中立只會幫助壓迫者,而從非受害人。」
在美國與中國之間中立,就是選擇站在威權,在藍綠間中立,我認為同樣亦相去不遠。
赤裸地講,我至今仍打從心底相信「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以我所學習的台灣的歷史發展,以我這幾年在政治圈工作的所見所聞,我依然認為國民黨是阻礙台灣進步,邁向下一階段的最大障礙。
過去國民黨阻擋台灣民主化,民主化後阻擋轉型正義,阻擋各項社會改革,現在要阻擋台灣在美國幫助下真正脫離中國勢力影響,阻擋台灣建構成一個更成熟更穩固的自決共同體,國民黨永遠都為了自己的利益站在危害台灣的那一端,這就是這個1949年來到台灣的殖民政權和台灣本土社會間永恆的衝突。
這樣的政黨,如果時代力量如果不能夠讓時力的支持者們明白:台灣必須先面對這些歷史的沉痾,花費更多時間解決檯面下根深蒂固的結構問題後,才有可能向真正公平、效率的社會更邁向一步,那麼這個黨,我認為有愧於諸多對時代力量推動台灣寄予厚望的人,也辜負了當年時代力量創黨的精神。
如果時代力量怯於小綠的心魔,怯於將國民黨與民進黨之間的差異說出來,怯於指出台灣應該要走的方向,那麼即便時代力量本身成長了,但國民黨執政完換民進黨,民進黨執政完再換國民黨讓它復活,這樣台灣社會會變得更好嗎?容我提醒大家,台灣打從有總統和國會直選以來,歷史上只有一次真正政黨輪替就是2016年,這是一個多麼艱難不容易才走到的下一階段,難道我們要讓它倒退,所有努力都變成白費嗎?
這不是什麼用大局綁架、或是某些人口中嘲諷的芒果乾吃太多,真實處境就是如此,大家知道台灣在世界上其實是相對富裕、安全、穩定的地方,那麼也應該要了解,這樣的狀態有多麼不容易,它需要這個社會付出力氣、付出汗水維護,即便過程發生一些問題,也不該因此中斷。我們現在之所以能夠生活在相對安定的環境裡,就是因為有國家的壁壘幫我們擋下中國的入侵,如果讓國民黨重新上台自毀長城,那麼不知道會有多少勢力因此滲透進台灣。用積木堆起城堡要很久,推倒它只要一瞬間,時代力量在這個關頭還有模糊的空間嗎?
這不是時代力量哪個人,或是黨主席要獨自處理的問題,而是時代力量所有人必須共同面對。
我在此向所有時代力量的夥伴沉重的提問:
時代力量到底有沒有勇氣說出:「對,我認為現階段民進黨繼續執政,時代力量作在野黨監督,這才是對台灣有幫助的。」?
時代力量能不能夠和民進黨合作,讓台灣歷史開向我們期待的方向?
自2015年入黨至今,儘管一路上諸多質疑,基於政黨倫理,此前從未公開批判,今天到了這一步,實非我所願。如果時代力量還是無法面對自身的矛盾,還在困於選票計算,迴避應該承擔起的社會責任,那麼我對這個黨的期待、在這個黨的路,或許也走到了盡頭。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590的網紅林俊憲,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在中共的政治術語中,有所謂的「兩個一百年」之說。第一個一百年,就是指共產黨1921年建立以來建黨百年,第二個一百年,則是1949年建國後的一百週年,而這兩個時間點分別在2021年和2049年,第一個一百年正好是今年。 2017年十九大時,中共宣布要在第一個一百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國這幾年來各...
共產黨建國幾年 在 黑貓老師 Facebook 八卦
【說書模式】
這次台灣的世大運辦的非常成功
不過也讓許多政治問題浮上檯面,有同學問了一些問題,像是:
『為什麼我們要叫中華台北而不是台灣啊?』
『為什麼中國要打壓我們呢?』
『為什麼揮台灣旗的會被收走呢?』
這東西實在是很複雜,而且版本也很多,總之,中國與台灣的愛恨糾葛,要從很久以前的國共內戰開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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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現在中國的地方有個《大清》國,大清一開始很屌,後來變很廢,被一大堆國家吃豆腐。
大清被吃豆腐就想變強,於是課金買了戰艦跟大砲。
「我課了這麼多單,我OP! (・ω´・ )」
然後又開始很囂張。
下場是被一堆國家壓在地上打,臉腫得跟菠蘿麵包一樣大顆...
其中,有一個叫《大日本帝國》的國家,本來是大清的粉絲,後來自己練得比大清還強,一度想幫忙大清......但很快就受不了大清囂張態度,由粉轉黑,揍起大清揍得特別用力。
大清:「別打了,台灣給你 OAQ」
日本:「好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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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清整個沒救了,有些清國人就決定要推翻清,效仿列強的制度,建立一個好棒棒的國家。
整個國內出現幾十個革命團體,到處跟官方作對,讓本來就已經很腐敗的清變得更亂七八糟。
其中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叫孫文。
孫文本來沒有那麼猛,但有兩個boss級的狠角色找他合作。
(畢竟要成大事一定得有一個像孫文這樣的嘴炮天才)
一個是很會打架的黃興;
另一個是擅長運籌帷幄的宋教仁。
三個人加上日本地下黑衣人組織的幫助下,凝聚了全國大部分的革命黨,終於翻掉大清,建立了中華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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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以為「仗好不容易打完,這下可以過好日子了吧。」
太天真了!
當初為了推翻清,革命黨的人拉攏全大清官方最強的男人:袁世凱
袁世凱同意幫忙勸皇帝退位,但他要當大總統。
孫文:「好吧,你當第一任大總統,我當第一任臨時大總統,大家都是第一啦」
但幾百年的腐敗哪有可能一夕之間改革?
袁世凱往外一看,各國鹹豬手一直伸進來...
往內再看,孫文與宋教仁的國民黨想用內閣控制國會,架空袁世凱。
內憂外患下,百姓們一樣沒好日子過,還以為被袁世凱衝康,非常森氣,一直上街嗆他。
袁世凱:「吼!中國就是太自由了啦!ヽ(`Д´)ノ」
袁世凱開始暴走,把宋教仁幹掉,把國民黨拆掉。
還把《中華民國》強制更新成《中華帝國》,自己當皇帝。
...
用過win7的都知道被強制更新有多不爽,所以中國人民超不爽,合力把袁世凱怒轟下台。
袁世凱難受想哭,沒多久就病死了。
最大尾的垮掉,下面的人開始搶位置,中國碎成一塊一塊的。
這就是北洋政府的完結,以及軍閥時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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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第二次的革命中,孫文的兩位革命好夥伴黃興病死,宋教仁被殺害,孫文自己也流亡日本,非常落魄。
「可...可惡,難道民主的中國只是一場夢嗎...(´;ω;`)」
就在這時。
另一個神秘黑衣人組織出現在失意的孫文面前...
「你聽過社會主義嗎?」
「我只推薦好東西,但你不要有壓力,聽聽就好也沒關係」
「幫自己一把,給自己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
原來神秘組織是來自蘇聯的《共產國際》
孫文認為鬥輸袁世凱,最主要還是因為自己沒有軍隊,現在共產黨來了,不但願意提供資金、提供武器,甚至還願意幫忙孫文蓋軍營生兵。
孫文:「這波賺!」
反正三民主義某方面跟社會主義蠻像的,於是決定跟共產黨開始合作。
這就是第一次國共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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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配合蘇聯顧問,找了心腹愛將:蔣介石當軍校校長。
很快就練出一支勇猛的部隊,國民黨浴火重生!
...但是孫文卻生病死掉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
留下這樣的遺言後,《中華民國的國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革命先行者》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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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當時有兩個接班人:
文的汪精衛、武的蔣介石
理論上是汪精衛接班......
但很快的,蔣介石率領國民黨的軍隊發動了第一次北伐,利用軍閥間的矛盾,各個擊破。
(但到東北卡關,蔣決定先存檔,改天再打)
東北的奉系軍閥有日本撐腰,很強。
但大家都覺得蔣介石更強,所以手握兵權的蔣介石,聲勢漸漸高過了汪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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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準備第二次北伐的這段時間。
蔣介石:「共產黨黨員會不會太多了啊!?」
看到黨內越來越多共產黨,而且老是在罷工很煩,蔣介石認為應該要除掉他們。
但汪精衛說:「這跟孫文老大生前理念不符啊,能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解決?」
蔣介石不鳥他,開始派兵攻擊共產黨人士。
共產黨:「介石不要!」
蔣介石:「聽話!讓我幹掉!」
於是在上海的共產黨人士被血洗,死的死逃的逃。
汪精衛:「我覺得不行」
於是團結剩下的人與共產黨,在武漢建立了「國民政府」來抵制蔣介石。
蔣介石很生氣,也在南京蓋主堡,成立另一個「國民政府」
這就是有名的《寧漢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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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多久...
汪精衛也被共產黨一直抗議跟罷工弄得很煩,重回南京蔣介石的懷抱,手牽手一起排擠共產黨。
既然國民黨又合體了,於是就繼續未完成的北伐。
結果打一半,奉系老大張作霖卻跟日本人吵起來,憤怒的日本人轟殺了張作霖!
張學良:「父親!!不~~~~」
張作霖的兒子張學良這下跟日本樑子結大了,直接全軍歸順國民黨。
國民黨:「搞定!統一中國啦!(゚∀゚) 」
共產黨:「有ㄇ?(゚∀゚)」
原來被排擠的共產黨員偷偷跑到鄉下建立勢力,成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捲土重來!
蔣介石氣個半死,馬上派兵鎮壓。
共產黨紅軍完全撐不住,眼看就快要被殺光的這時候......
日本關東軍在這時突擊了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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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守東北的張學良傻眼,趕快聯絡蔣介石:
「不好了老大,日本攻來了」
蔣介石說:「b」
「現況打不贏日本,攘外必先安內,我們先打共產黨」
紅軍山窮水盡,剩沒多少活人,部隊各自逃竄。
其中一支紅軍部隊老大毛澤東一邊游擊,一邊勉強建立據點,集結了僅存的十萬人,突破國民黨的封鎖⋯⋯
紅軍:「老大,我們要逃去哪?」
毛澤東:「什麼逃!要說我們去打日本!」
於是紅軍一邊被國民黨追殺,一邊面對惡劣天氣與地形,在毫無資源的情況下徒步走了一萬公里。
路上還一直宣傳「國民黨好壞壞,日本人都來了還顧著內鬥殺自己人QQ」、「我們共產黨就算被國民黨搞,也要去對付中國外敵,大家快加入我們」
結果還真的被他們成功了!
紅軍翻過大雪山,走到西北的延安,開始重新組織農村勢力。
而這段大逃亡,被神化成史詩級的愛國大長征,奠定了毛澤東在共產黨的領導地位。
比逃亡更成功的,就是宣傳戰。
整個中國都認為日本人登門踏戶來侵略了,合作抗日遠比網內互打重要。
東北老家被佔領的張學良也這麼想,於是綁架蔣介石,把它軟禁起來,逼他跟共產黨合作抗日...
這就是改寫中國歷史的《西安事變》
水火不容的國共於是開始了第二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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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合作抗日沒多久,日本與中國就從地區衝突,演變成全面戰爭。
日本原以為中國軍很廢,沒想到還蠻強的。
抵抗的強度遠遠超乎預期!
雖然還是奪下中國沿海各個大城市,但日軍也死傷慘重。
但可怕的來了:明明侵略大成功,但卻賺不到什麼錢,整個中國這麼大,產值還比小n倍的比利時還低。
日本:「...虧大了 O__Q」
虧錢就算了,這個時候竟然發生一件跌破眼鏡的事:
蔣介石竟然把手上最精銳的部隊砸進上海,狠狠反打一波!
日本差點輸掉!一怒之下,改變策略,追上去想先消滅國軍勢力。
結果在南京跟國軍大打出手,混亂的戰況造成非常大量的平民死亡。
本來入侵滿州就已經害日本被國際排擠了,現在南京殺了這麼多老百姓,各國開始不跟日本做生意了,日本資源越來越吃緊⋯⋯
本來是因為資源不夠才開始侵略,結果中國帶來的獲益超低,維持費又高,還死一堆人,有夠不划算⋯⋯
周轉不靈的日本只好繼續往越南打,結果被美國封鎖+禁運⋯⋯
得不到任何資源的日本這下完全沒戲唱了,只剩下兩條路:
1.放掉目前所有戰果,回日本哭哭
2.賭一把,突擊美國,拿下資源豐沛的東南亞取得資源籌碼,然後逼美國上談判桌。
日 本 選 了 後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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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抗日戰爭的部分
共軍在國府軍的指揮下,被改編成「八路軍」
但因為東北都是日本人的勢力範圍,所以國民黨也管不太到。
國共基本上是各抗各的,有時候還會互相陷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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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打沒幾年,國民黨就對日本投降了。
國民黨:「靠北!哪有!? o__O)!?」
原來是日本打到很累,覺得中國很難打又賺不到錢,超不划算,所以想談和。
一聽到日本願意談和,國民黨大咖汪精衛,接受了日本的提案,回到南京成立同名同姓的「中華民國國民政府」
汪國民政府:「日本這麼強,我們又打不贏...,用和平的方式解決不好嗎?」
蔣國民政府:「B嘴!漢奸!偽政府!」
日本有了汪精衛主導的魁儡政府後,就把攻勢放慢,主打「以華制華」讓中國人自己互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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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加入了戰局後。
《抗日戰爭》變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中緬印戰區》
有了美軍協助,國府軍開始漸漸的能跟日本打個五五波。
雖然還是輸多贏少,但很確實的把百萬日軍釘在中國,害日本在太平洋嚴重人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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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底
美國在太平洋開始不斷獲勝;歐洲、北非也開始反攻了,為了一舉擊垮軸心國,有必要確定一下聯合作戰的方向
美國:「咱們三巨頭是不是該開個會?」
英、蘇:「好喔」
中國:「...我呢? σ (´・ω・`)」
英、美:「呃...,...好,我們「四強」來開個會」
蘇聯:「等等,我檯面上跟日本有簽約,我跟中國不要見面比較好」
於是,英國的邱吉爾、美國的羅斯福、中國的蔣介石,就改到埃及的開羅先開個會前會。
跟中國有關的部分大概是:
1. 中國配合美國的太平洋攻勢
2. 中國往緬甸方向跟英國合力進攻
3. 日本要把1914年開始佔的土地(加台灣與澎湖)全部還中國
4. 打完後要幫助韓國獨立
但因為英國強力反對孟加拉與緬甸的戰役,加上史達林還沒同意,所以這場會議沒簽下任何文件。
直到過幾天德黑蘭會議結束後,這份《開羅宣言》才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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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45年。
納粹德國倒下,軸心國剩下日本頑強抵抗。
同盟軍的領導人在德國波茨坦又開了一次會,討論戰後處置跟太平洋戰爭怎麼收尾。
這時羅斯福病逝,杜魯門上台;
邱吉爾選輸,艾德禮上台;
蘇聯還是史達林。
參加的人不同了,結果也很不同,波茨坦會議因為牽扯太多利益分配的問題,所以開得很不順利,英、美、蘇關係出現裂痕。
不過還是勉強有了些共識,各國會議結束後,發表了《 波茨坦宣言 》
簡單說就是要日本趕快投降,然後照著《開羅宣言》的內容把搶來的東西吐出來。
日本:「我拒絕!ಠ_ಠ」
美國:「我拒絕你的拒絕 (#`Д´)ノ!」
(丟原子彈*2)
日本高層看到廣島跟長崎兩個城市瞬間被蒸發掉,覺得沒救了,就摸著鼻子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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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一投降,整個亞洲陷入一片超級大混亂。
國共開始了一場《搶日軍物資》大賽。
這場劫收大戰對國民黨非常不利,因為遷到重慶的國民政府要跑很遠才收得到物資。
但在東北的共產黨只要走出門口就可以開始收了,(蘇聯還來幫忙搶。)
國府軍只好趕快對日軍喊話:
國府軍:「日本的朋友,戰場上的種種行為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我們將以德報怨,不再計較」
日軍:「真的嗎?」
國府軍:「但是你們不可以對共產黨投降,不可以把任何物資交給共產黨!」
日軍:「好ㄅ... (´・ω・`)」
雖然日軍答應了,也很努力的抵抗蘇聯與共產攻勢,但還是一大堆東西被共軍接收走。
因為這個過程,國共雙方再次吵架。
從WW2結束後,中國只和平了一個月,國共雙方就開始起衝突...
美國很努力的調停,蘇聯很努力的看戲,最後還是沒辦法阻止國共的決裂。
1946年3月,國軍對共軍的華北、華中展開全面攻擊。
第二次國共內戰就此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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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戰前,國府軍總人數有430萬,還有美軍給的武器、戰車跟飛機。
共軍在抗戰期間不斷的從農村吸收力量,湊出了120萬人,不過只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步槍可以用。
戰鬥初期,毛澤東下令共軍避免正面衝突,以游擊戰為主,同時進行宣傳戰與焦土戰。
並且持續的在鄉村實行土地改革,將地主的地分給農民,然後吸收更多的農民加入。
國府軍勢如破竹,一年左右的時間就把共軍佔領的城市打回來,甚至連共產黨大本營延安都打下來了。
國府軍:「GG」
共軍:「你才GG!陷阱卡發動!(#`Д´)ノ」
就在這個國府軍以為要消滅共產黨的這個moment。
共產黨熊熊變身,改版成《人民解放軍》並且開始反攻!
國府軍兵敗如山倒。
國府軍:「為...為什麼!?(((゚Д゚;)))」
原來解放軍不論是戰前、戰後一直忙著農村的土地改革。配合長時間的宣傳戰,再次營造出「解放軍是為了人民而戰」,「國民政府軍只是蔣中正的私人軍隊,為了爭奪權力對自己人動武」的形象
中國已經打了十幾年仗了,大家都很厭戰...
以前打的是日本人,有愛國情緒在撐;但現在打的是自己人,大家根本打不下去。全國百姓又是失業又是餓肚子的,看到發動內戰的國民黨就不爽。
國府軍看似一直贏一直贏,其實已經處於「鄉村包圍城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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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解放軍全面反攻。
國府軍一開始也沒有很怕,畢竟人數還是壓倒性的多。
這時解放軍發動了第二張陷阱卡!
讓國府軍再次全面敗陣。
國民黨:「為...為什麼!?(((゚Д゚;)))」
原來國府軍的兵都是四面八方徵來的,卻因為上級的權力鬥爭而被派到異鄉作戰,空虛寂寞覺得冷
而且蔣介石疑心病重,總是喜歡把同派系的打散,只重用自己嫡系的人。
但解放軍則幾乎都是北方人、軍官把同鄉的或是同家族的人編在一塊,讓它們為了家園而戰,打起仗來同仇敵愾,贏一起贏,死一起死。
士氣遠比人數重要,國府軍又吞了好幾場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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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府軍:「可惡,沒關係!我還有裝備優勢!」
解放軍:「翻開陷阱卡~速攻魔法發動! ヽ(`Д´)ノ」
解放軍拿出大聲公開始喊:「蔣軍的弟兄們,只要投降繳械,不但不殺、不問罪,還請你們吃大餐,讓你回老家看家人喔」
這一招一出,效果拔群,超爆幹有效!
國府軍前仆後繼的投共,甚至有整個師帶著武器、裝備直接投共。
有了國府軍投降的武器與裝備。
再加上蘇聯「不小心」忘在滿洲國的槍械與火砲。
解放軍再也不是一開始只有『小米加步槍』的雜牌軍。
而是一支不論質與量都屌打國府軍的鋼鐵勁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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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府軍:「可惡,我們先回家重整旗鼓!」
但是就算回到自己的地盤,國民政府一樣不斷的失血。
因為社會秩序已開始崩盤。
之前國民政府拉攏日軍、配合偽軍的劫收吃相太過難看。
抗戰時每天都在罵日本狗、漢奸......,結果抗戰完馬上跟這些人一起搶物資。
通貨膨脹得亂七八糟,銀行天天都在擠兌。
說要用金元卷穩定經濟,結果卻坑殺掉中產階級所有財產
官商勾結、貪汙舞弊,民不聊生...
知識份子帶著人民上街抗議,卻被子彈鎮壓。
導致本來沒有解放軍的地方也變成支持解放軍了。
「反正再糟也不可能比現在糟,換人看看會不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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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解放軍就收回所有丟掉的地方,把國府軍打到失神。
並在《遼瀋會戰》、《徐蚌會戰》、《平津會戰》 三大戰役後,情勢完全逆轉!
長江以北完全被解放軍掌控。
蔣介石不得已,只好開始跟中共談和。
但解放軍現在是順風場,姿態很高,開出的條件蔣介石不能接受。
蔣介石袖子一揮「不談了不談了」
就宣布退休,把全部的事情丟給副總統李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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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中華民國當時是以黨領政。
蔣介石退的是總統,但沒有退掉國民黨主席的位置,李宗仁根本沒有實權。
李宗仁:「老蔣,你陰我!(#`皿´)」
談判很快就破裂。
4月21日,解放軍度過長江,接著不到三天,就拿下了南京。
最後的幾個月,共軍想打哪就打哪。
有時甚至不需要動武,目標城市就會自己政變開城迎接解放軍。
李宗仁覺得很幹。
雖然想往西南繼續退守,但蔣已經開始把物資偷偷搬往台北.....
不論是外鬥還是內鬥都居於劣勢的李宗仁政府只能一直退一直退...
最後覺得情勢沒救了,李宗仁乾脆說自己胃痛要看醫生,跑去美國就不回來了。
解放軍在1949年10月1日在北京 人民的掌聲與歡呼下,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
中華民國就這樣從南京退到廣州。
再從廣州退到重慶。
接著再往西一點到成都。
最後,來到了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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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跟台灣發生的這一切
美國都默默看著。
從二戰開始,美國就不斷的援助蔣介石,為的就是將來二戰獲勝時,在中國有個親美政權。
可是沒想到國共問題會鬧成這樣......
當初美國支持蔣介石,而蘇聯支持毛澤東的情況,是戰況升溫的原因之一。
美國就心想:「那不然我就跟蘇聯一起撤軍,讓國共自己打,蔣介石兵力多三倍,總不可能輸吧?」
結果蔣介石被打爆。
美國:「WTF!? ಠ_ಠ」
不管砸多少錢、多少裝備給國民黨
結果不是莫名其妙的不見,就是跑到共產陣營那邊...
美國雖然想找個人來取代蔣介石...
但一時又找不到適合的人選...
就這樣被套牢十幾年。
現在老蔣在國共戰爭的大挫敗,讓美國在中國的投資即將化為烏有。
但看到老蔣開始把物資大批大批的搬到台灣,美國頭又更痛了:
當初請中華民國托管越南,結果中華民國把越南出賣給法國。
然後請中華民國托管台灣,結果管得亂七八糟,甚至現在丟掉中國後,竟然想直接把中華民國搬過來。
當初《波茨坦宣言》說了要把台灣還給中國沒錯...
但那個中國應該是很強很大的那個中國,不應該是這個貪腐又只會吃敗仗的中國啊......
可是我如果用《聯合國憲章》來讓台灣民族自決,等於放任蔣介石政權被殲滅,我的投資會血本無歸...
就這樣,美國在各種矛盾,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下...
只好多做幾個備案,讓蔣介石把中華民國搬到台北。
看怎樣再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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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國民黨到了台灣,表現的比在中國的時候好得多。
大致上原因如下:
1. 從中國運來大量黃金與物資,支撐了前幾年的政府運作
2.台灣人民教育較普及,素質較高,讓政策推行順利。
3.日本人留下大量基礎建設、資料跟數據,讓政府的體質大大改善。
4.很多日本人留在台灣提供技術與軍事的訓練
而且,台灣小得多,相對好管理。
社會主義思想也還沒在此萌芽......
所以清鄉一輪後,也不會有人帶頭反抗。
最最最重要的是:《韓戰》在這時開打了...
如果說《西安事變》是拯救共產黨的救命繩...
那拯救國民黨的就是韓戰。
因為韓戰的原因,美國改變策略,正式將台灣列入防堵共產勢力擴張的島鍊。
並且將艦隊開到台灣海峽中間,強勢中止了解放軍跟國軍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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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國在這段期間,籌備了《舊金山和約》來把日本的戰後處置說清楚講明白。
但因國共還沒打出勝負,《中國》代表權有爭議,所以沒有人出席簽名。
日本就在和約寫了「放棄台灣跟澎湖列島的主權」
雖然沒有寫清楚「還給誰」...
但在那個時候,世界的局勢是民主vs共產
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是民主陣營所認定「唯一合法的中國政權」
所以沒寫清楚倒也沒什麼問題。
但到了1969年,中共跟蘇聯吵架了!
美國馬上把握這個機會拉攏中共,畢竟要是少了中國這一大塊,蘇聯的勢力馬上削弱超多!
拉攏中共的條件,就是美國認定中共是「唯一合法的中國政權」
美國:「好,這下只要叫中華民國改名成台灣,一切就搞定了」
中華民國:「我不要... (´;ω;`)」
美國:「你乖啦,不然大家很難辦事」
中華民國:「 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 」
美國兩手一攤,眼前對付蘇聯比什麼都還重要,既然中華民國不配合,那就算了。
於是這世界的「中國」變成中華人民共和國
中華民國:「我才是中國 ><,你們要是不承認我就絕交」
這話說出口,各國也沒辦法,紛紛跟中華民國斷交。
中華民國眼看就要被逼退了,乾脆桌子一拍
「哼,漢賊不兩立啦!ヽ(`Д´)ノ」
然後轉身離開,退出了聯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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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些不同的時空造成的複雜時局變化...
讓台灣土地上的人民一直飽受身分認同的困擾。
到了現在...
台灣的主權問題依舊在《中華人民共和國》、《中華民國》、《台灣》各個不同的勢力間拉扯。
中國認為:台灣是中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才是中國;
中華民國認為:台灣是中國的,中華民國才是中國;
但越來越多台灣的人民開始有了不同的認定,像是:
中華民國就是台灣,台灣不是中國的。
以及:
中華民國是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才是中國,台灣是台灣,台灣尚未建國。
目前來看,這些問題非常難解,原因如下:
1. 不管哪個說法都能找到可以施力的依據。
2. 讓台灣保持這種曖昧關係,對美國好處最多,所以美國故意不把話講死。
3. 中國為了取得台灣的領土,用武力威脅中華民國不能修憲、不能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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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樣...
這段歷史真的太長太複雜,短短6000字真的沒辦法講得很詳細,若有什麼漏掉的部分、或是錯誤,還麻煩各位大大幫我補充。
希望有一天
台灣人能用智慧,以和平的方式找到解決的辦法......
(´・ω・`)
共產黨建國幾年 在 龍應台 - Lung Yingtai Facebook 八卦
文明的力量 1949-2019
9月2日「花園裡有一顆雞蛋」的短文發表後,除了人民日報、央視等等眾多國家級媒體強烈反應之外,數萬的大陸讀者翻牆過來閱讀、怒罵,我才發現,雖然海峽隔絕,臉書禁止,這個「個人小客廳」裡所寫的字,大陸讀者其實是可以看見的。兩萬多條留言,90%來自翻牆的讀者,語言粗暴者不少。
沒有關係,粗暴往往是因為不了解,而不了解往往是製造出來的——牆的目的,就是使人看不見,使人無知,使人粗暴。
十月一日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七十年前,飽受戰爭和天災蹂躪的中國宣告重新出發。這一天,幾億人將臉龐轉向清晨的陽光,夢想一個休養生息、民安樂利的未來。
在習先生升任總書記提出「中國夢」這個願景口號之前兩年,2010年8月1日,我在北京大學演講,主題就是「中國夢」。
那是在中國大陸的土地上,和中國大陸讀者面對面的溝通。當天,到我踏上講台前十分鐘,主辦方南方週末和我自己都還不知道會不會被現場通知:演講取消。甚至在極其緊張、恐懼的氛圍裡,踏上了講台,演講開始了,我也都準備隨時突然斷了電。
那是十年前了。此後不曾再有那樣溝通的機會。
演講後來整理出逐字稿,在廣州南方週末和台北聯合報同步發表。南週版本有一點點刪減,已經極其不易。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七十週年這個特殊的日子,我把這篇講稿找出來,讓願意思考的讀者在這樣一個意義深沈的日子裡,做一點深沉安靜的、獨立的思考。
讀了講稿你也許還是憤怒的,或者更憤怒,沒關係,憤怒之餘,沈靜片刻,想一想很多事情的「為什麼」,那麼你的初心,就越過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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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力量
—從鄉愁到美麗島
編按
二○一○年八月一日,龍應台應邀於北京大學百年紀念講堂發表演說,現場擠進滿座一千八百名聽眾。
主辦方一直擔心演講會被臨時取消,但結果順利舉行;演講內容談及「美麗島事件」等敏感議題卻未遭官方封殺,深具意義。
在「中國夢」裡長大
第一次接到電話,希望我談談「中國夢」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是:「一千枚飛彈對準我家,我哪裡還有中國夢啊?」
可是沉靜下來思索,一九五二年生在台灣的我,還有我前後幾代人,還真的是在「中國夢」裡長大的,我的第一個中國夢是什麼呢?
我們上幼稚園時,就已經穿著軍人的制服、帶著木製的步槍去殺「共匪」了,口裡唱著歌。當年所有的孩子都會唱的那首歌,叫做〈反攻大陸去〉:(播放歌曲)
反攻 反攻 反攻大陸去
大陸是我們的國土
大陸是我們的疆域
我們的國土 我們的疆域
不能讓共匪盡著盤據
不能讓俄寇盡著欺侮
我們要反攻回去 我們要反攻回去⋯⋯
這不是一種「中國夢」嗎?這個夢其實持續了滿久,它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圖騰,也被人們真誠地相信。
倉皇的五○年代進入六○年代,「中國夢」持續地深化。余光中那首〈鄉愁四韻〉傳頌一時:(播放歌曲)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酒一樣的長江水
醉酒的滋味
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血一樣的海棠紅
沸血的燒痛
是鄉愁的燒痛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一九四九年,近兩百萬人突然之間被殘酷的內戰連根拔起,丟到了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甚至很多人沒有聽說過的海島上。在戰火中離鄉背井,顛沛流離到了島上的人,思鄉之情刻骨銘心,也是無比真誠的。那份對中華故土的魂牽夢縈,不是「中國夢」嗎?
我們都是名為「弘毅」的孩子
我的父母那代人在一種「悲憤」的情結中掙扎著,我這代人在他們鄉愁的國家想像中成長。但是支撐著這個巨大的國家想像下面,有一個基座,墊著你、支撐著你,那個基座就是價值的基座。
它的核心是什麼?台灣所有的小學,你一進校門當頭就是四個大字:「禮義廉恥」。進入教室,簡樸的教室裡面,牆壁上也是四個大字:「禮義廉恥」。如果一定要我在成千上萬的「格言」裡找出那個最基本的價值的基座,大概就是這四個字。
小的時候台灣跟大陸一樣,四周都是標語,只是內容跟大陸的標語不一樣。最常見到的就是小學裡對孩子的解釋:
禮,規規矩矩的態度。
義,正正當當的行為。
廉,清清白白的辨別。
恥,切切實實的覺悟。
上了初中,會讀文言文了,另一番解釋就來了: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管子.牧民篇》
然而四者之中,恥尤為要。人之不廉而至於悖禮犯義,其原皆生於無恥也。故士大夫之恥,是為國恥。 —顧炎武
「士大夫之恥,是為國恥」,這些價值在我們小小的心靈有極深的烙印。
二○○六年,上百萬的「紅衫軍」包圍總統府要求陳水扁下台,台北的夜空飄著大氣球,一個一個氣球上面分別寫著大字:「禮」「義」「廉」「恥」。我到廣場上去,抬頭乍見這四個字,感覺好像是全台灣的人到這廣場上來開小學同學會了。看著那四個字,每個人心領神會,心中清晰知道,這個社會在乎的是什麼。
除了價值基座,還有一個基本的「態度」。我們年紀非常小,可是被教導得志氣非常大,小小年紀就已經被灌輸要把自己看成「士」,十歲的孩子都覺得自己將來就是那個「士」。「士」,是幹什麼的?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論語.泰伯篇》
我初中一年級的國文老師叫林弘毅,數學老師叫陳弘毅。同時期大陸很多孩子可能叫「愛國」、「衛東」,我們有很多孩子叫「弘毅」。我們都是要「弘毅」的。
對自己要期許為「士」,對國家,態度就是「以國家興亡為己任,置個人死生於度外」。這是蔣介石的名言,我們要背誦。十一、二歲的孩子背誦這樣的句子,用今天的眼光看,挺可怕的,就是要你為國家去死。
然而在「國家」之上,還有一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張載
對那麼小的孩子也有這樣的期待,氣魄大得有點嚇人。饒有深意的是,雖然說以國家至上,但是事實上張載所說的是,在「國家」之上還有「天地」,還有「生民」,它其實又修正了國家至上的秩序,因為「天地」跟「生民」比國家還大。
十四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讀到《國語》,《國語》是兩千多年前的經典了,其中一篇讓我心裡很震動:
厲王虐,國人謗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
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
王不聽,於是國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於彘。 -—《國語.周語上》
最後一句,簡單幾個字,卻雷霆萬鈞,給十四歲的我,深深的震撼。
就是這個價值系統,形成一個強固的基座,撐起一個「中華大夢」。
低頭看見腳下的泥土
這個中國夢在七○年代出現了質變。
一九七一年中華民國被迫退出聯合國,台灣人突然之間覺得自己變成了孤兒。可是,最壞的還沒到,一九七九年一月一日,中美正式斷交,這個「中」指的是當時的中華民國,也就是台美斷交,中美建交。長期被視為「保護傘」的美國撤了,給台灣人非常大的震撼,覺得風雨飄搖,這個島是不是快沉了。在一種被整個世界拋棄了而強敵當前的恐懼之下,救亡圖存的情感反而更強烈,也就在這個背景下,原來那個中國夢對於一部分人而言是被強化了,因為危機感帶來更深更強的、要求團結凝聚的民族情感;大陸人很熟悉的〈龍的傳人〉,是在那樣悲憤傷感的背景下寫成的。這首歌人人傳唱,但是一九八三年,創作者「投匪」了,歌,在台灣就被禁掉了,反而在大陸傳唱起來,情境一變,歌的意涵又有了轉換。
你們是否知道余光中〈鄉愁〉詩裡所說的「海棠紅」是什麼意思?
我們從小長大,那個「中國夢」的形狀,也就是中華民國的地圖,包含外蒙古,正是海棠葉的形狀。習慣這樣的圖騰,開始看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的前面好幾年,我都還有種奇怪的錯覺,以為,哎呀,這中國地圖是不是畫錯了?
七○年代整個國際情勢改變,台灣的「中國夢」開始有分歧。對於一部分人而言,那個「海棠」中國夢還虔誠地持續著,可是對於另外一部分人就不一樣了。
夢,跟著身邊眼前的現實,是會變化的。一九四九年被連根拔起丟到海島上的一些人,我的父母輩,這時已經在台灣生活了三十年,孩子也生在台灣了—這海島曾是自己的「異鄉」卻是孩子的「故鄉」了,隨著時間推移,無形之中對腳下所踩的土地產生了具體而實在的情感。所以,你們熟悉余光中寫的那首〈鄉愁〉,卻可能不會知道他在一九七二年的時候創作了另外一首詩,詩歌禮讚的,是台灣南部屏東海邊一個小鎮,叫枋寮:
車過枋寮
雨落在屏東的甘蔗田裡
甜甜的甘蔗甜甜的雨
肥肥的甘蔗肥肥的田
雨落在屏東肥肥的田裡
從此地到山麓
一大幅平原舉起
多少甘蔗,多少甘美的希冀
長途車駛過青青的平原
檢閱牧神青青的儀隊
想牧神,多毛又多鬚
在哪一株甘蔗下午睡
余先生這首詩,有「中國夢」轉換的象徵意義。但是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還有一首我稱之為「里程碑」的歌,叫〈美麗島〉。
一位淡江大學的年輕人,李雙澤,跟很多台灣年輕人一樣,七○年代發現台灣不能代表中國,而且逐漸被國際推到邊緣,在危機感和孤獨感中,年輕人開始質問自己:為什麼我們從小被教要愛長江、愛黃河、歌頌長城的偉大—那都是我眼睛沒見過,腳板沒踩過的土地,而我住在淡水河邊,怎麼就從來不唱淡水河,怎麼我們就不知道自己村子裡頭小山小河的名字?台灣也不是沒有大江大海呀?
青年人開始推動「唱我們的歌」,開始自己寫歌。那個「中國夢」顯得那麼虛無飄渺,是不是該看看腳下踩的泥土是什麼樣?他寫了〈美麗島〉,改編自一首詩,一下子就流行起來,大家都喜歡唱。
〈美麗島〉真的是代表了從中國夢慢慢地轉型到「站在這片泥土上看見什麼、想什麼」的「台灣夢」里程碑:(播放歌曲)
我們搖籃的美麗島
是母親溫暖的懷抱
驕傲的祖先正視著
正視著我們的腳步
他們一再重複地叮嚀
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
他們一再重複地叮嚀
蓽路藍縷 以啟山林
婆娑無邊的太平洋
懷抱著自由的土地
溫暖的陽光照耀著
照耀著高山和田園
我們這裡有勇敢的人民
蓽路藍縷 以啟山林
我們這裡有無窮的生命
水牛 稻米 香蕉 玉蘭花
一九七五年,我二十三歲,到美國去讀書,每天泡在圖書館裡,從早上八點到半夜踩著雪光回到家,除了功課之外就有機會去讀一些中國近代史的書,第一次讀到國共內戰的部分,第一次知道一九二七年國民黨對共產黨員的殺戮,才知道之前所接受的教育那麼多都是被黨和國家機器所操縱的謊言,這是一個很大的震撼。十年之後寫了《野火集》,去「腐蝕」那個謊言。
一九七九年,我個人的「中國夢」也起了質變。在中國夢籠罩的台灣,我們是講「祖籍」的。也就是說,任何人問,龍應台你是哪裡人,我理所當然的回答就是:「我是湖南人。」
這麼一路做「湖南人」做了幾十年,到一九七九年,中國大陸開放了,我終於在紐約生平第一次見到了一個真正的「共匪」站在我面前,這個樸實人剛剛從湖南出來,
一口濃重的湖南腔。有人衝著他問「你是哪裡人」,他就說「我是湖南人」,問話者接著就回頭問我「你是哪裡人」—我就愣住了。
我不會說湖南話,沒有去過湖南,對湖南一無所知,老鄉站在面前,我登時就說不出話來了。這一輩子的那個「中國夢」突然就把我懵在那兒了,這是一九七九年一個非常大的震撼—原來啊,我是台灣人。
一起作夢,一起上課
從海棠葉的大中國夢慢慢過渡到台灣人腳踩著泥土的小小台灣夢,人民在七○年代末八○年代初開始問「我是誰」。八○年代後,台灣兩千多萬人走向了轉型,自我感覺就是越來越小,什麼事情都一步一個腳印,一點一點做。所以,台灣人就一塊兒從大夢慢慢轉到小夢的路上來了,開始一起上八○年代的民主大課。這個民主課程上得有夠辛苦。
〈美麗島〉這首歌,在一九七九變成黨外異議人士的雜誌名字,集結反對勢力。
當年十二月十日,政府對反對者的大逮捕行動開始,接著是大審判。面臨巨大的挑戰,國民黨決定審判公開,這是審判庭上的一張照片。(播映照片)
你們認得其中任何一個人嗎?第二排露出一排白牙笑得瀟灑的,是施明德,他被判處無期徒刑。施明德右手邊的女子是陳菊,今天的高雄市長,左手邊是呂秀蓮,卸任的副總統。
我想用這張圖片來表達八○年代台灣人慢慢地腳踩泥土重建夢想和希望的過程。
如果把過去的發展切出一個三十年的時間切片來看,剛好看到一個完整的過程:這圖裡有三種人,第一種是叛亂犯,包括施明德、呂秀蓮、陳菊等等;第二種是英雄,在那個恐怖的時代,敢為這些政治犯辯護的律師,包括陳水扁、謝長廷、蘇貞昌等等;第三類是掌權者,當時的總統是蔣經國,新聞局長是宋楚瑜。
從這些名字你就看出,在三十年的切片裡,政治犯上台變成了掌權者,掌權者下台變成了反對者,而當時得盡掌聲以及人們殷殷期待的,以道德作為註冊商標的那些英雄們變成了什麼?其中一部分人變成了道德徹底破產的貪汙嫌疑犯。
這個轉變夠不夠大?親眼目睹這樣一個切膚痛苦的過程,你或許對台灣民主的所謂「亂」會有新的理解。
它所有的「亂」,在我個人眼中看來,都是民主的必修課;它所有的「跌倒」都是必須的實踐,因為只有真正跌倒了,你才真正地知道,要怎麼再站起來,跌倒本身就是一種考試。所以,容許我這樣說:台灣民主的「亂」,不是亂,它是必上的課。
表面上台灣被撕裂得很嚴重,但不要被這個表面騙了。回到基座上的價值觀來看,從前的中國夢慢慢被拋棄了,逐漸發展為台灣的小夢,然後一起上非常艱辛、痛苦的民主課,然而台灣不管是藍是綠,其實有一個非常結實的共識,比如說:
國家是會說謊的,
掌權者是會腐敗的,
反對者會墮落,
政治權力不是唯一的壓迫來源,
資本也可能產生一樣的壓迫。
而正因為權力的侵蝕無所不在,所以個人的權利比如言論的自由,是每個人都要隨時隨地、寸土必爭、絕不退讓的。
這是大多數台灣人的共識。你所看到的爭議、吵架,立法院撕頭髮丟茶杯打架,其實都是站在這個基礎上的。這個基礎,是以共同的價值觀建立起來的。
誰在乎「血濃於水」?
回到今天中國夢的主題,可能有很多台灣人會跳起來說:中國不是我的夢,我的夢裡沒有中國。
但是,你如果問龍應台有沒有中國夢,我會先問你,那個中國夢的「中國」指的是什麼?
如果指的是「國家」或「政府」,「國家」「政府」在我心目中不過就是個管理組織,對不起,我對「國家」沒有夢,「政府」是會說謊的。但如果你說的「中國」指的是這塊土地上的人,這個社會,我怎麼會沒有夢呢?別說這片美麗的土地是我摯愛的父親、母親永遠的故鄉,這個地方的好跟壞,對於台灣有那麼大的影響,這個地方的福與禍,會牽動整個人類社區的未來,我怎會沒有中國夢呢?
我們就從「大國崛起」這個詞說起吧。我很願意看到中國的崛起,可是我希望它是以文明的力量來崛起的。
如何衡量文明?我願意跟大家分享我自己衡量文明的一把尺。它不太難。看一個城市的文明的程度,就看這個城市怎樣對待它的精神病人,它對於殘障者的服務做到什麼地步,它對鰥寡孤獨的照顧到什麼程度,它怎樣對待所謂的盲流民工底層人民。對我而言,這是非常具體的文明的尺度。
一個國家文明到哪裡,我看這個國家怎麼對待外來移民,怎麼對待它的少數族群。我觀察這個國家的多數如何對待它的少數——這當然也包含十三億人如何對待兩千三百萬人!
誰在乎「大國崛起」?至少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剛才我所說的文明刻度——你這大國怎麼對待你的弱勢與少數,你怎麼包容意見不同的異議分子,這,才是我在乎的。
如果說,所謂的大國崛起,它的人民所引以自豪的,是軍事的耀武揚威,經濟的財大氣粗,政治勢力的唯我獨尊,那我寧可它不崛起,因為這種性質的崛起,很可能最終為它自己的人民以及人類社區帶來災難和危險。
誰又在乎「血濃於水」?至少我不那麼在乎。如果我們對於文明的尺度完全沒有共識,如果我們在基座的價值上,根本無法對話,「血濃於水」有意義嗎?
我的父親十五歲那年,用一根扁擔、兩個竹簍走到湖南衡山的火車站前買蔬菜,準備挑回山上。剛巧國民黨在招憲兵學生隊,這個少年當下就做了決定:他放下扁擔就跟著軍隊走了。
我的父親在一九一九年出生,二○○四年,我捧著父親的骨灰回到了湖南衡山龍家院的山溝溝,鄉親點起一路的鞭炮迎接這個離家七十年、顛沛流離一生的遊子回鄉。
在家祭時,我聽到一個長輩用最古老的楚國鄉音唱出淒切的輓歌。一直忍者眼淚的我,那時再也忍不住了。
楚國鄉音使我更深刻地認識到父親一輩子是怎麼被迫脫離了他自己的文化,過著不由自主的放逐的一生。一直到捧著他的骨灰回到那片土地,我才深切地感覺到這個七十年之後以骨灰回來的少年經歷了怎樣的中國近代史。而我在浙江新安江畔長大的母親,是如何地一生懷念那條清澈見魚的江水。
因為開闊包容,所以柔韌長遠
所以,請相信我,我對中國的希望是真誠的。但是請不要跟我談「大國崛起」,請不要跟我談「血濃於水」,我深深盼望見到的,是一個敢用文明尺度來檢驗自己的中國。
這樣的中國,因為自信,所以開闊,因為開闊,所以包容,因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韌、更長遠。當它文明的力量柔韌長遠的時候,它對整個人類的和平都會有關鍵的貢獻。
一九八五年我寫《野火集》,一九八六年一月,《野火集》在風聲鶴唳中出版。
一九八六年八月,離開台灣前夕,做了一場臨別演講,是「野火」時期唯一的一次。演講在害怕隨時「斷電」的氣氛中進行。今天,二○一○年八月一日,在北京大學,我想朗讀一九八六年那篇演講的最後一段,與大陸的讀者分享:
「在臨別的今天晚上,你或許要問我對台灣有什麼樣的夢想?
有。
今天晚上站在這裡說話,我心裡懷著深深的恐懼,恐懼今晚的言詞帶來什麼後果,我的夢想是,希望中國人的下一代可以在任何一個晚上站在任何一個地方說出心裡想說的話,而心中沒有任何恐懼。我們這一代人所做的種種努力也不過是希望我們的下一代將來會有免於恐懼的自由。」
那是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一日的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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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http://www.infzm.com/content/48505
繁體:http://blog.sina.com.tw/alexchuit/article.php?pbgid=99354&entryid=594875&
全文收在《傾聽》,印刻出版。
圖:湖南——父親的故鄉,LYT攝
共產黨建國幾年 在 林俊憲 Youtube 的評價
在中共的政治術語中,有所謂的「兩個一百年」之說。第一個一百年,就是指共產黨1921年建立以來建黨百年,第二個一百年,則是1949年建國後的一百週年,而這兩個時間點分別在2021年和2049年,第一個一百年正好是今年。
2017年十九大時,中共宣布要在第一個一百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國這幾年來各種非常誇張的脫貧行動,其實就是從這裡而來。而下一次的二十大將在2022年召開,將選出下一屆共產黨領導班底,也確認習近平能不能夠連任。換句話說,全面小康和脫貧行動是否成功,其實就是他證明自己夠不夠資格繼續連任的關鍵。
但是從去年以來,中國的政經局勢有多嚴峻大家都看得出來。外部關係搞砸就算了,至少內部一定不能出亂子,這也是近來中國大力收緊言論的原因。除了要壓制不滿聲音外,他還需要向黨內派系證明在他領導下共產黨的未來一片光明,尤其今年適逢建黨一百週年,因此收緊言論跟盛大慶祝黨慶,其實就是習近平分別對黨內和黨外穩固其連任基礎的兩種手段。
站在台灣的立場,必須觀察習近平的兩種措施是否有效,因為若無效,那麽習近平就會尋求更激烈的手段來穩固統治,這大概也是美國這陣子如此頻繁在台海附近活動的原因。馬上7月就是共產黨的黨慶,我們應該要密切觀察中國內部的輿論如何,來判斷台海接下來的危險程度有多高。
